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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的效率一如既往地高。两天后,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就放在了江澈的桌上。
“三爷,按照您的吩咐,我找到了一个或许合适的团体——巴黎华夏戏剧社。”
“哦?说来听听。”
“这是一个完全由帝国的留学生和爱国华侨自发组成的民间戏剧团体。”
李默介绍道:“他们很有热情,也很有骨气,坚持只排演与我们华夏历史文化相关的剧目。但……他们也非常穷困。”
李默的描述充满了画面感:“他们的剧场,在拉丁区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每次演出,观众最多不超过三十人,还大多是自己人。”
“我去看过一次,他们的布景是用旧报纸糊的,道具更是能省则省。”
“上次他们排演《荆轲刺秦》,经费紧张,扮演荆轲的演员买不起像样的道具匕首,最后拿着一根涂了银粉的胡萝卜就上场了,据说还差点被扮演秦王的演员当场给啃了。”
江澈听着,不禁莞尔一笑。
他站起身,掸了掸礼服上不存在的灰尘。
“为我备车。今天咱们要去当一回真正的艺术赞助人了。”
…………
巴黎华夏戏剧社的剧场里。
社长陈望生,一位年近五十、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老派文人。
正对着几个垂头丧气的年轻演员发愁。
“下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道具也该修补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真的要关门了。”
一个年轻女演员叹气道。
“关门也不能接那种活儿!”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演员激动地反驳:“前两天那个法国剧院经理找上门,说什么只要我们愿意在舞台上学猴子叫,演一些他们想象中的清国酷刑,就给我们一大笔钱!这是对我们的侮辱!”
“可不接活,我们拿什么坚持理想?”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际,地下室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束光线照了进来,逆光中,一个身着华服的身影,在两名随从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请问……您是?”
陈望生扶了扶眼镜,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我姓江。”
江澈的目光环视了一圈这简陋的环境,脸上却没有任何嫌弃的表情。
“我听闻,在巴黎有这样一群坚守着我们华夏风骨的戏剧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望生一听对方是同胞,态度立刻亲近了几分,但依旧保持着读书人的警惕。
“不知江先生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江澈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我来,是想赞助你们。一笔足够你们在巴黎歌剧院,上演一出大戏的资金。”
“什么?巴黎歌剧院?!”
人群中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惊呼。
那可是全欧洲最顶级的艺术殿堂,是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地方。
陈望生强压住内心的震惊,问道:“江先生,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素不相识,您为何要……”
“我只有一个要求。”
江澈打断了他,示意李默将一份厚厚的剧本递了过去。
“排演这出由我亲自改编的话剧——《孔子周游列国》。”
陈望生接过剧本,狐疑地翻开了几页。
那些激进的年轻演员们也围了过来,他们生怕这位富豪,又是一个想看他们演猴戏的猎奇者。
然而,随着他们的阅读,所有人的表情,都从最初的警惕,变成了惊讶。
“天啊……这……这剧本……”
一位主修哲学的留学生演员。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后面竟然紧跟着一段独白,将它与卢梭先生在《社会契约论》中提到的自由即自律的理念相互印证!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还有这里!”
另一位演员指着一幕戏:“孔子与卫国大夫的对话!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这不就是在探讨君主与臣民之间权利和义务的平衡吗?这比法国人争论了几十年的君主立宪,更有深度,也更和谐!”
“我最喜欢这一段!”
之前那个叹气的女演员眼中泛着泪光。
“孔子遇到那个因家贫而无法读书的孩童,他没有居高临下地施舍,而是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教他写字,并且说出了那句——有教无类。这才是我们华夏真正的圣人,是真正的人道主义光辉!”
陈望生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他抬起头,看向江澈的目光已经满是敬佩。
江澈微笑着,平静地接受着他们的赞誉。
“现在,你们还觉得,这是一出猴戏吗?”
“不!这不是猴戏!”
之前那个最激进的男演员,此刻脸涨得通红,他对着江澈深深一躬。
“江先生,这是我们所有海外华人的荣耀!请您放心,我们就算不眠不休,也一定将这部剧,完美地呈现在巴黎的舞台上!”
“我要的,不止是巴黎。”
江澈的目光深远,“我要让全欧洲,都听到来自东方的圣贤之音。”
…………
一个月后,巴黎歌剧院。
夏加尔的巨幅穹顶画下,衣香鬓影,珠光宝气。
巴黎的权贵名流几乎倾巢而出。
他们都是被江先生一掷千金包下整个歌剧院的豪举所吸引,反而对于话剧有些意兴阑珊。
一位头戴羽毛礼帽的伯爵夫人,正用象牙扇掩着嘴,与身边的银行家低声交谈。
“亲爱的,你觉得一个两千多年前的中国老头儿,能有什么有趣的故事?”
“我猜不是冗长的说教,就是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祭祀仪式。”
银行家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不过,能让那位慷慨的江先生如此推崇,想必总有些特别之处。”
“就当是为了之后能更方便地向他推销我们的债券,而进行的一点小小投资吧。”
他们的对话,代表了在场绝大多数观众的心声。
随着钟声响起,巨大的幕布缓缓拉开。
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金碧辉煌、龙飞凤舞。
舞台上,是一片质朴的田野,远处是简陋的茅屋,一轮昏黄的落日悬在天幕。
悠远而古朴的编钟声响起,瞬间将整个剧场的喧嚣都涤荡干净。
一位身着麻衣、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几位弟子的簇拥下,乘着一辆简陋的牛车,缓缓驶上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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