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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他就被冻醒了。洞顶低矮,起身稍一直腰就“咚”地撞了头。
“这憋屈地方!”
他揉着额头嘟囔着,抓了把洞口干净的雪搓了把脸,又用热水小心地漱了口。
出门在外,牙膏牙刷是别想了,只能凑合。
再次来到昨日那个温暖的山谷,果然有新收获。
一群黄褐色,体型小巧的狍子正在谷底较为温暖的区域低头觅食,啃食着裸露地表的苔藓和嫩草芽。
这些小东西机灵得吓人,耳朵像雷达一样不停转动,稍有风吹草动,整个狍子群便会炸开,四散飞逃。
林阳屏息凝神,再次从下风口悄然接近。
砰!砰!砰!……
八一杠沉稳地点射,枪声在山谷间清脆地回荡,十几头狍子相继倒地。
他一一上前收起,心中踏实不少,这些狍子肉嫩,是过年待客的好东西。
之后大半天却运气不佳,仅遇上一头独行的半大野猪。
弹弓打下的野鸡野兔倒是又攒了些。
估摸系统空间里的猎物总量早已超过两万交易值的数,他便不再耽搁,决定回村。
沿着来时在树干上用匕首刻下的三角标记,他踏着夕阳的余晖往回赶。
下午三点多,终于望见了村口那棵挂着厚厚积雪,枝桠虬结的老槐树。
槐树下,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正吭哧吭哧地扛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口袋往前走。
脖子深深缩在破旧发硬的棉袄领子里,脸冻得通红。
正是王憨子。
“憨子,干啥去?”
林阳紧走几步,喊了一嗓子。
王憨子闻声回头,一见是他,冻僵的脸上顿时咧开嘴,露出憨厚的笑容:
“阳哥!你可回来了!婶子说你进山了,这回打着啥好货没?要俺帮忙扛不?”
他见林阳两手空空,以为又如往常般,猎物藏在山里等着套车去拉。
“还行,东西我搁山洞了,回头让奎爷套车去拉。”
林阳走近,看了看他肩上那半口袋沉甸甸的东西,疑惑的问道:“你这是弄啥?扛的啥?”
王憨子掂了掂那口袋,里面是沉甸甸的土豆和棒子面:
“俺爹让给俺大舅送过去。他家好像遇了点难处……”
“爹昨天去了一趟,回来就装了这半口袋口粮,天没亮就让俺赶紧送过去。还说俺过几天办事,亲戚多热闹。”
“可俺寻思,”他语气有些困惑,挠了挠冻得通红的耳朵,“俺娘没得早,五六年都没走动了,咋突然又叫送粮……”
林阳心里却门儿清。
这年月,谁家粮食都金贵得像命根子,平白无故送粮,不是以前欠了天大的人情,就是当年借了粮债一直没还上。
如今王家要办喜事,王老汉这是想干干净净地把旧债了了,免得办喜事时被人说闲话,或者将来对方开口讨要更难堪。
他理解地拍了拍憨子厚实的肩膀:“去吧,路上瞅着点,雪滑。有啥事,回来寻我。”
“诶!知道了阳哥!”
王憨子憨厚地应了声,重新扛起口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往邻村方向去了。
林阳望着他有些蹒跚的背影消失在村口小路拐角,转身往自家院子走。
时间尚早,他打算回屋推上那辆二八大杠,去县城一趟。
得先去找奎爷把手头的猎物尽快出手,凑够那两万的交易值,把空间里那批宝贝黄金彻底“洗白”才是当务之急。
腊月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刀子似的刮过林阳的脸颊。
他弓着背,奋力蹬着胯下那辆二八大杠,在冻得铁硬的黄土路上颠簸前行。
链条缺油,发出干涩刺耳的“嘎吱”声,在空旷寂静的午后格外刺耳。
日头像个冻透的冰坨子,惨白地悬在灰蒙蒙的天上,有气无力,非但驱不散寒气,反衬得四野一片萧瑟。
道旁的白杨树光秃秃的枝桠挂满霜凌,纹丝不动,只有远处山林深处偶尔传来几声寒鸦的聒噪,更添几分肃杀。
车轮碾过村口一处冻得凸起的土坷垃,林阳下意识捏了下锈迹斑斑的车闸,侧头朝村外河滩地的砖窑厂望去。
工地上人影绰绰,在凛冽的空气里,吆喝声显得短促而沉闷。
那座新起的土窑,已用掺了碎麦秸的黄泥严严实实封了顶。
两个裹着厚实破棉袄,脸上蒙着挡风布巾的汉子正猫在窑顶,挥动冻得通红的双手,拼命往泥坯接缝处糊泥巴。
动作麻利得像在给自家土炕封炉膛口。
呼出的白气瞬间在眉毛胡子上结了一层白霜。
这才几天!
第一座窑眼瞅着就要点火试烧了。
窑口旁堆着劈好的硬木柴和黑亮的煤块,像座小山。
林阳心头一凛,八爷这回是真豁出去了,连轴转地催工。
这红砖要是真烧成了,窑口里吐出的就不是泥疙瘩,而是扎扎实实的金山银山。
往后八爷调度人手,打通关节,腰杆子能硬得顶破天,在这十里八乡的地位就更稳了。
这窑,是八爷自己和手下人彻底洗白上岸的命根子!
他蹬车拐进自家熟悉的巷子,车把一歪,人还没到院门口,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促狭和亲昵的亮嗓子先冲破了冷寂:
“八爷。砖窑厂那边火上房了,您老倒躲回热炕头享清福咧。”
声音故意拖长了调子,在冻得梆硬的空气里传得老远。
“吱呀”一声,那扇熟悉的,油漆斑驳掉得差不多的厚实木门被从里推开。
一股裹着旱烟味,土腥气和劣质茶叶味的暖流涌出,八爷洪亮的笑声先撞了出来,中气十足,震得门框上的霜花簌簌往下掉。
“老伙计,听见没?说曹操曹操到!我就说这小子属狗鼻子的。比咱屯里那几条老猎狗还灵。”
他一步跨出门槛,额头上还沾着几道没擦净的泥灰印子。
裤腿高高挽起,露出精瘦却筋肉虬结的小腿。
脚上一双沾满泥浆,鞋底快磨穿的解放鞋,鞋帮子用麻绳紧紧绑在脚踝上。
显然刚从热火朝天的工地回来没一会儿。
他身后跟着个年纪相仿,气质却截然不同的男人。
那人一身藏青色真丝唐装,熨烫得板正利落,在灰扑扑的土坯房里显得一尘不染,格外扎眼。
手腕上缠着一串油亮润泽的沉香木珠。
指间两个硕大的,包浆浑厚的山核桃正被他盘得“喀啦喀啦”轻响。
动作慢条斯理,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从容和骨子里的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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