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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漫卷。赤红色的神驹在苍茫的雪原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火线。
陈木的感知已经开到了最大。
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间,除了呼啸的风声,他还在寻找另一种声音。
那是大军行进的脚步声,是车轮碾过冻土的嘎吱声,也是……
同胞的哀嚎声。
“就在前面。”
陈木猛地一拉缰绳,赤屠心领神会,四蹄发力,翻过一道积雪覆盖的山梁。
视线豁然开朗。
下方的山谷中,一支约为三千人的北莽队伍正在艰难跋涉。
他们押送着数千名衣衫褴褛的南虞百姓,像驱赶牲口一样,挥舞着皮鞭和刀鞘。
队伍中不断有人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而那些倒下的人,立刻就被后面的北莽士兵用长矛挑到路边,甚至连掩埋都懒得做,任由饿狼和秃鹫啄食。
“找死!”
陈木眼中怒火喷涌。
他没有任何犹豫,单手提戟,从山梁上一跃而下。
“轰!”
赤屠落地,积雪炸开。
陈木如同一颗黑色的流星,带着无可匹敌的势能,狠狠撞入北莽军阵之中。
“敌袭!!”
“是谁?!”
北莽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死亡的阴影便已笼罩。
方天画戟横扫千军。
那巨大的月牙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噗嗤——!!”
十数颗人头冲天而起,温热的鲜血瞬间洒满了雪地,在洁白的背景上绘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红梅。
“是那个杀神!!”
“陈木追来了!!”
这支队伍瞬间炸了锅。
他们是经历过肃马城惨败的溃军,对于这尊杀神的恐惧早已刻入骨髓。
根本没有人敢组织反抗。
“跑啊!!”
为首的千夫长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甚至嫌弃身下的马跑得慢,疯狂地抽打着马鞭。
“想跑?”
陈木冷哼一声。
他并没有去追杀那些四散的小兵。
而是摘下挂在马鞍旁的长弓。
那是在瀚海关缴获的北莽硬功,足有五石。
弯弓,搭箭。
弦如满月。
“崩!”
一声爆响。
重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空气,瞬间跨越了数百步的距离。
“噗!”
那一箭,直接贯穿了千夫长的后心,巨大的力道甚至带着他的尸体从马背上飞出,狠狠钉在了前方的冻土上。
“降者不杀!”
陈木收弓,声音如雷霆般在山谷中回荡。
那些原本还在逃窜的北莽士兵,听到这充满杀气的声音,加上主将已死,一个个吓得腿软,纷纷丢下兵器,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战斗结束得很快。
或者说,这根本不算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陈木策马走到那些百姓面前。
“都起来吧,我是陈木。”
“大虞的军队就在后面,你们……得救了。”
然而。
预想中的欢呼并没有出现。
那些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呆呆地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陈木。
过了好半晌。
才有一个胆大的中年人,试探着问道:“您……您真是陛下?”
陈木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虽有风霜却依旧英挺的脸。
“是我。”
“哇——!!!”
确认了身份,那几千名百姓才像是终于活过来了一样,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有人跪地磕头,有人相拥而泣。
陈木心中一酸。
但他没有时间多做安抚。
他翻身下马,一把拎起一个跪在地上的北莽百夫长。
“说!拓跋修在哪?”
陈木的声音冷冽如刀,“这是你们的主力?还是后军?”
那百夫长吓得尿了裤子,颤声道:
“饶命……陛下饶命啊……”
“我……我们不是主力……我们只是……只是诱饵……”
“诱饵?”
陈木瞳孔一缩。
“是……是的……”
百夫长哆嗦着全盘托出:
“大汗……大汗知道您一定会追来。他说您武功盖世,但……但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放不下这些南蛮……不,这些百姓。”
“所以……大汗下令,把四十万大军分成了二十股……”
“每一股都带着几千名百姓,朝着不同的方向跑……”
“大汗说……只要把百姓分散开,您……您为了救人,就必然要分兵,要停下来安置他们……”
“这样……这样您就永远追不上大汗了……”
“咔嚓!”
陈木手中用力,那百夫长的肩胛骨瞬间粉碎。
“啊!!”惨叫声响彻山谷。
陈木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好一个拓跋修!
拓跋修看准了陈木是来“收复河山,解救百姓”的。
他把百姓当成了壁虎的尾巴,遇到危险就断一条扔下来。
陈木若是去救,就得停下,就要耽误时间,还得考虑这些人的安置、粮食、御寒……
若是不救,直奔拓跋修的主力而去……
那剩下的十九股部队里的百姓,就会被北莽人当做累赘,要么带回漠北为奴,要么直接杀掉泄愤!
这是在逼陈木做选择。
是要那颗拓跋修的人头?
还是要这十万百姓的命?
陈木扔下惨叫的百夫长,转身望向茫茫无际的雪原。
风雪越来越大了。
天地间一片混沌。
拓跋修的主力,可能在东边,可能在西边,也可能早已逃出了数百里外。
如果陈木现在全速追击,凭赤屠的脚力和他对气息的感知,或许有机会在一两天内追上拓跋修。
但代价是……
这漫山遍野被分散带走的百姓,将在风雪中死去。
“陛下……”
这时,那个带头的中年百姓走了过来。
他看着陈木阴晴不定的脸色,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什么。
“陛下,您……是要去追杀那北莽狗贼吗?”
陈木低头看着他。
“是。”
“那狗贼把咱们害得这么惨……是该杀!”
中年人咬了咬牙,忽然噗通一声跪下。
“陛下!您去追吧!”
“不用管咱们!”
“咱们既然被救下来了,有手有脚,哪怕是爬,也能爬回瀚海关去!”
“只要陛下能杀了那拓跋修,给死去的乡亲们报仇!咱们哪怕是冻死在这路上,也值了!”
“请陛下追击!”
“请陛下为我等报仇!”
周围的百姓纷纷跪下。
他们的眼中虽然还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
他们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拓跋修的死。
陈木看着这一张张冻得青紫、满是冻疮的脸。
看着那个缩在母亲怀里,还在发抖的孩子。
看着那个只有一只鞋,脚趾已经冻得发黑的老人。
让他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大捷”,为了一个敌酋的人头,就放弃这数万条鲜活的生命?
把他们扔在这冰天雪地里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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