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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忽然一声冷笑,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沉声道:“那陈林的仆从已经全都招了,就在他失踪的前一晚,他和仆从带着二十多人直奔你的村子,目的就是杀光所有人,再抢走你的香皂配方!”
王金石闻言猛地怔住,短暂的错愕过之后那张圆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猛地一拍大腿怒声骂道:
“他娘的!陈林这个老不死的!生意上斗不过我就耍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肮脏手段,真是死有余辜!”
张贤点点头,语气陡然变得凌厉逼人:
“所以......你是气不过,然后就找人杀了他,是不是!”
王金石心中暗暗赞叹,张贤这一套诈供的说辞,竟与李逸事先推测的相差不多,没有尸体也没有证人,对方只能用这种法子逼他露怯。
王金石迅速敛去脸上的怒容,目光沉沉地盯着张贤,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冷硬:
“县丞大人,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虽说我确实......做梦都盼着陈林那老狐狸早点死了投胎,但我心里也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碰不得!”
“我不过就是安平县一个普通的商户,这安平县的天,一半是县令大人撑着,一半是您县丞大人顶着,我要是真敢做什么歹事,总有一天会被查出来,得不偿失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县丞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您要是不信,尽可以让衙役去我王家搜查,去王记酒肆搜查,就算要去村里看看我也亲自带路,绝无半句推辞!”
“我王金石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
王金石这番话说得底气十足,李逸早已跟他交代过无数遍,陈林的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任谁也找不到。
没有尸体也没有证人,衙门就算再怀疑也拿不出半点定罪的证据。
屈打成招?他张贤应是忘不了这县城里,到底谁才是能说得上话的人?
他不求县令大人偏袒只求一个公正,想要治他的罪,那就得拿出实打实的证据来!
见王金石这般镇定自若,丝毫不露怯色,张贤心中顿时有了数。
他收敛了脸上的厉色,忽然露出一抹笑意:
“呵呵.....王店主言重了,你的为人,整个安平县谁不知道啊?”
“本官也是有难处的啊,你也晓得,陈林的大房张氏和我本是同宗,她哭哭啼啼地找上门来,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况且......按那仆从的供词,你确实有几分嫌疑啊,不过现在看来,陈林失踪一事是另有隐情和王店主你没有半点关系。”
王金石也顺势缓和了语气,脸上重新挂上那副生意人惯有的谦和笑容:
“大人也是为了办案,理所应当,事关陈林失踪一案我配合县衙调查也是分内之事。”
“那凶徒竟敢在县城内行凶作恶,他日若是流窜作案不知还要祸害多少百姓,望县衙能早日缉拿真凶,还安平县一个太平啊!”
从始至终,王金石的言辞都滴水不漏,没有露出半分破绽,这让张贤心中越发为难。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事十有八九和王金石脱不了干系,可偏偏就是抓不到任何把柄。
若王金石只是个普通农户,他大可以直接拖下去大刑伺候,不怕撬不开他的嘴。
可王金石近来和县令大人走动的频繁,更搭上了郡城郡守那边的线,已经不是能随意拿捏的。
陈林已死,再揪着不放也没什么意义,既然定不了王金石的罪,倒不如卖他个顺水人情。
“王店主辛苦了,本官可以断定,你与陈林失踪一案毫无瓜葛,可以回去了。”
王金石连忙起身躬身行礼:“多谢大人明察!日后衙门若是还有需要草民配合的地方,草民必定竭尽全力!”
又寒暄了几句,王金石才转身退出左堂,一路强撑着镇定走出县衙大门,抬眼便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不远处,车上坐着的人正是李逸。
李逸朝他露出一抹浅笑,挥手喊道:“义兄,天色晚了,该回家了。”
王金石心头一松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当即快步走过去咧嘴笑道:
“义弟!我来了!”
坐上马车,直到车子驶离县衙范围,王金石才彻底放下心来,肥胖的身子重重倚靠在车厢壁上,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粗气。
“义弟,真被你猜中了!张贤那老狐狸果然是来诈我的!要不是你提前跟我推演了好几遍,我今天说不定真就露怯了!”
李逸轻笑一声:“义兄谦虚了,你方才那般镇定,就算是我在一旁看着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王金石眼睛一亮,不由得挺直了腰板:“那就好!还是多亏了义弟你啊。”
“对了义兄!”
李逸话锋一转神色认真起来说道:
“我们这绕道去你找的那两个武夫那里一趟,我去看看也好帮着把把关,最近这段时日你最好出入都带两人在身边,务必当心陈家狗急跳墙,使出什么阴损手段。”
经李逸这么一提醒,王金石也收敛了笑意,郑重地点头:
“嗯......你说得对,以后我出门都赶马车,从酒肆后院直接到宅院马厩,全程不下车,不给那些人半点可乘之机!”
没多久,马车便驶到了王金石买下的那个大院子。
这院子宽敞得很,唯一的缺点就是地处偏僻,院墙也有些破败。
可这在李逸看来,这份僻静恰恰是难得的好处。
先前李逸还琢磨着在县城买处宅院,把家人都接过来,如今却改了主意,打算先把大荒村打造好,有属于自己的地盘。
马车径直驶进院子,虽是黄昏时分院里却热闹得很,数十人正迎着凛冽的寒风练武,听那不时发出的嘿哈的声音,倒是有几分气势。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没有一股子韧劲,是练不出好武艺的。
“嚯!这才多久,竟来了这么多人!”王金石忍不住惊叹道。
自从王金石放出消息,说习武管饭,日后还能安排活计赚钱,来投奔的穷苦农户多到要挤破门槛。
上至六十岁的硬朗老汉,下至六岁的半大孩童,都想来这混口饱饭吃,甚至还有不少泼辣的妇人也闻讯赶来。
马九山和于松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又惊又喜的同时,心里也拎得清,这些人多半是冲着一口饭来的,因此二人筛选弟子时格外严格。
他们只挑选十七八岁到二十的精壮后生,各自收了二十名弟子,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二人教导起武艺来,也格外用心。
“东家!”
马九山和于松见王金石进来,连忙迎了上来。
虽说王金石再三让他们不必如此见外,可二人觉得自己既受了人家的恩惠,称一声东家也是理所应当。
“二位师父,给你们引荐一下。”
王金石指着李逸,笑容满面地介绍道:
“这是我的义弟李逸,本事大得很,往后你们见了他,就和见了我一样啊。”
他转头又对李逸介绍道:“义弟,这两位是我请来的高人,这位是快刀马九山,这位是铁腿于松,都是习武多年的好手啊,论实力他们可不比那洪真差,至于品性更是胜过洪真百倍不止!”
被王金石这般夸赞,马九山和于松不由得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几分自豪之色。
马九山是个实在人,抱拳谦虚道:
“东家过誉了,洪真的碎石掌确实刚猛霸道,我若与他对上怕是只有四成胜算,于兄的铁腿功走的也是刚猛路子,倒能与他斗个五五开。”
于松也连忙说道:
“马兄此言差矣啊!我的铁腿功虽刚猛,却少了几分灵动,对上那洪真未必能占得了上风。”
王金石哈哈一笑:
“你们都是英雄好汉,不必过谦!这些弟子你们只管严加操练,来年我若是打通了郡城的门路,你们二人就要两头跑了,到时候我在郡城也买个大院子,你们两边练武,两边收徒!”
于松性子沉稳,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马九山却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眼睛都亮了。
他早就想去郡城见识见识,看看那边都有哪些厉害的武夫。
李逸目光扫过院中正在练武的后生们,虽说个个面黄肌瘦,瘦得皮包骨头,但只要每日管饱饭,不出半年,这些后生定能脱胎换骨。
李逸缓步走上前,沉声喊道:
“我知道,你们来这里学武,多半是为了混口饱饭吃!”
“但我要告诉你们,这不仅是一个吃饱饭的机会,更是一个改变你们日后生活的机会!凡是能把武艺练入门的,日后都能留在王记做事,不仅能顿顿吃饱,还能按月领工钱!”
“我会让马师父和于师父,每个月对你们进行一次考验,但凡半点寸进都没有的,就别想再留在这儿练武,更别想有饭吃!”
“所以,想要吃饱肚子,想要日后出人头地,就给我拼命练!”
“都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只有几个人小声应和。
李逸挑了挑眉,侧耳扬声道:
“我听不见!”
“清楚了!”
四十多个后生齐声呐喊,声音洪亮,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气势顿时不同。
马九山和于松见状,不由得面露讶色。
李逸不过寥寥数语,竟让这些后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斗志,实在不简单。
只有王金石在一旁含笑看着,心里暗道:他这个义弟,本事可真是深不可测。
李逸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虚心向马九山和于松请教了一些基本功和发力技巧,他的记忆力极好,二人只演示一遍,便能牢牢记住,甚至能很快领悟其中的门道,将动作做得有模有样。
秦心月受伤一事,让李逸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还有所欠缺,日后谁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对手,唯有早早做准备才能护住身边的人。
马九山和于松起初只当他是习武好奇,可看李逸一出手便颇具章法,一点就透,不由得收起了轻视之心,在不涉及看家本领的前提下,二人也不吝赐教,指点得格外细致。
“多谢二位师父指点!”李逸躬身抱拳。
马九山和于松连忙回礼:“李兄客气了!”
等李逸和王金石离开时,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
林平的事办妥了,张贤那边也应付过去了,李逸此番进城的目标算是全部达成,他当即与王金石告别,连夜骑马返回大荒村。
同一时间.....
张贤处理完公务,刚回到家中便见张氏早已等候在厅里。按张家族谱的辈分算,张贤是张氏的族叔,两人的关系不算亲近,却也不是太疏远。
“二叔,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张氏一见他进来,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前追问,眼神里满是焦急。
张贤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走到主位坐下,抬了抬下巴示意:
“坐下说吧....”
“这件事......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你就算再怀疑是王金石干的,也得拿出证据来。”
“怎么?只许你夫君的命金贵,别人的命就不值钱了?说到底,还是陈林先起了歹念,想要屠村夺配方,他做这事的时候可曾把那些村民的性命放在眼里?”
“放着安稳的买卖不做,净想些歪门邪道,这都是他咎由自取,报应罢了!”
“我早就劝过他,让他安心打点争取那个盐官的位置,这偏远小县就算上面派人来,也没人愿意待,最终还是得从本地选人。”
“他若是当了盐官,还愁扳不倒一个王金石?”
“自以为是聪明,实则是蠢不可及!落得这般下场,纯属自作自受!”
张贤这话说得极重,他也是不想再掺和此事。
“可......二叔!”
张氏听闻急得眼眶发红,声音都带上了些哭腔:
“我夫君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啊!肯定是那王金石干的!”
见张氏这般执迷不悟,张贤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
“拿出证据来!你拿出证据我立刻定他的罪!”
“拿不出证据你还想怎样?让我严刑拷打逼供吗?真当县衙是我做主的?”
“你是陈家大房又有我在,陈家大半家业将来还不是你儿子的?做人,该要知足些!”
“可.......我知道了”
张氏看张贤的脸色难看,终于不敢再苦苦哀求,只能强忍委屈起身行礼告退。
走出张家大门,被婢女搀扶着坐上马车,张氏的眼神却一点点变得阴鸷。
她儿子是能继承家业,可没了陈林的陈家就没了往日的兴盛。
要不了多久,王金石必定会趁机吞并陈家的生意,她绝不能让儿子继承一个破败的陈家!
“主母......”
婢女见她脸色难看,不由得小声唤道。
张氏没有应声,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歹毒的念头!
就行那王金石买凶杀人,她同样可以!
她要杀了王金石!只要没了王金石这个心腹大患,她儿子将来继承的陈家,定会重振往日荣光,甚至比陈林在世时更加兴旺!
另一边....
夜色如墨,月色如霜,李逸骑着骏马在驿道上疾驰,马蹄踏碎了满地月光。
他只用了平日三分之一的时间,便赶回了阔别三日的大荒村,他知道,家里有太多人正在翘首以盼着他归来。
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让家人以后有更安枕无忧的生活,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任何会威胁到他和家人的人或事,都要被他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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