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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部落冲突起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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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壁滩上的风裹挟着沙砾,像无数细碎的钢针,狠狠砸在营旗上,发出噼啪作响的脆响,仿佛要将那面残破的旗帜撕裂。伊州将军庞德一把掀开帐帘,铠甲与兵器碰撞的刺耳声响划破了营中的沉寂,他满脸怒容,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死了三个兵,伤了十一个!”庞德的拳头重重砸在沙盘边缘,震得插在上面标记营地的小旗簌簌发抖,“那群蛮子为了抢水渠,直接动了刀!再这么退让下去,明年这时候,伊州的百姓怕是得喝马血才能活命!”

    姚则远正低头翻阅伤亡名册,指尖划过那些潦草的姓名与伤情记录,目光沉静得像深潭。听到庞德的怒吼,他缓缓抬起头,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军若是此刻发兵征讨,明年今日,葬在这里的就不止这十几条人命了。”他伸手指向沙盘上标记着部落营地的位置,指尖划过那些代表沙丘与干涸河道的纹路,“他们为何拼命?你看看这草场,旱得裂成了碎块,牲口倒了一片又一片。百姓没了活路,才会为了一条水渠刀兵相向。刀砍下去容易,可仇恨一旦种下,往后几十年,这里都别想安宁。”

    “仇恨?”庞德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甘与愤怒,“我的兵白白死了,这笔仇就这么算了?”

    “我的法子若是不成,将军再领兵讨伐也不迟。”姚则远卷起袖口,露出先前挖渠时不慎留下的结痂伤疤,疤痕在粗糙的皮肤下显得格外醒目,“给我一匹马,我去见他们的首领。”

    庞德盯着那道伤疤看了半晌,眼神复杂,最终还是松了口:“……李参将,点一队人跟着,务必护住姚大人的安全。”

    “不必。”姚则远已经转身拿起挂在帐边的马鞭,“一个人去,才显得有谈和的诚意。”

    马匹疾驰在空旷的戈壁上,马蹄扬起漫天黄沙。李参将派来的兵卒躲在远处的瞭望塔阴影里,飞快地记录着:“午时初,姚则远单骑出城,朝北向部落营地而去。”

    离部落营地还有百余丈时,几道黑影突然从沙丘后窜出,部落的巡逻骑手们手持弯刀,策马围成一圈,将姚则远团团围住。弯刀的刀锋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目的白光,带着凛冽的杀气。

    “伊州姚则远,求见你们的首领。”姚则远勒住马缰,双手缓缓摊开,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一把锋利的弯刀猛地抵到姚则远喉前三寸,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脖颈一阵发麻。持刀的年轻人眼眶赤红,显然还带着战斗后的戾气,他用生硬的汉话厉声喝道:“汉人!滚回去!我们欢迎你们!”

    姚则远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微微前倾身体,颈侧的皮肤几乎要贴上刀锋,渗出细密的血珠:“告诉你们的首领,我能让他的牛羊喝上水,能让干涸的草场重新长出青草。”

    主帐里弥漫着浓重的腥膻味与草药味,两种气味混杂在一起,透着一股原始而粗犷的气息。部落首领***盘腿坐在铺着狼皮的矮榻上,膝头横放着一柄镶着兽骨的弯刀,刀鞘上的纹路被摩挲得光滑发亮。他身材高大魁梧,脸上刻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看穿人的心底。

    “我祖父当年也信过你们官老爷的话。”***的嗓音粗粝沙哑,像两块石头在相互摩擦,“说要开互市,让我们能换粮食换布匹,结果粮车底下藏着火炮,杀了我们多少族人?尸首被扔进冰窟窿,开春化冻时,河面漂的全是我们部落的人!”

    姚则远喉头微动,心中泛起一阵沉重。他知道,过往官府的失信,早已在这些部落百姓心中埋下了深深的隔阂与仇恨。“那是畜生做的事,我姚则远绝做不出那种背信弃义的勾当。”他语气诚恳,目光坦荡地迎上***的视线,“朝廷说我禁烟碍事,把我贬到这吃沙子的地方。将军要我领兵攻打你们,我偏要来谈和。你们的人死了,我的兵也死了,再这么打下去,最后谁也讨不到好,谁来给天山磕头,求它赐一场雨?”

    ***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弯刀鞘重重砸在姚则远的肩头,力道之大让姚则远踉跄了一下。“说得比唱得好听!水呢?你说能让我们喝上水,水在哪?”

    “伊州新疏通的水渠,每日能引八百方天山雪水。”姚则远忍着肩头的钝痛,挺直脊背说道,“我可以分你们三成水,足够让你们的牛羊活下去,足够让地里种出庄稼。但我有个条件,我们要立一份盟约。你们出人守护水渠,防止有人故意破坏;伊州官府出粮出物,负责修缮堤坝。谁要是毁约,就让天山的神灵收了他,让他永世承受干旱之苦。”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马蹄声与呵斥声混杂在一起。一名李参将派来的兵卒慌慌张张地冲到帐外,嗓子劈裂般高喊:“将军让我传话!半个时辰不见姚大人回去,就放烽火,领兵过来!”

    ***怒极反笑,指着帐外,语气里满是讥讽:“这就是你们的诚意?一边说着谈和,一边还派兵威胁?”

    姚则远脸色一沉,转身夺过身旁部落骑手手中的弓,迅速搭箭拉满。弓弦震动的脆响过后,箭镞擦着那名兵卒的耳尖飞过,深深钉进不远处的沙地里,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回去告诉李参将!”姚则远的声音压着一丝沙哑,却带着十足的威严,“我谈成了自然会回去。再派人来滋扰,下一支箭,就直接穿喉而过!”

    那名兵卒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翻身上马,仓皇逃窜。***盯着姚则远还在微微颤抖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忽然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用力扔了过来。

    “你倒像个草原上的汉子,有几分胆量。”***灌下一大口马奶酒,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浸湿了胸前的兽皮衣襟,“但光说没用,水源在哪?怎么分?什么时候能兑现?”

    姚则远走到帐中火盆旁,就着炭火余烬,用烧黑的木棍在地上画图。“这里,还有这里,两处洼地,往下挖五丈,一定能挖出地下水。伊州的渠水,逢旦日引向西北,你们派可靠的人在接水口计数,绝不少给你们一勺水。”他抹了把额角渗出的汗珠,语气坚定,“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带着你们的人去挖,三日之内,必见清水。”

    帐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几个头发花白的部落老人闯了进来,枯瘦的手紧紧抓住***的袍角,语气急切而固执:“不能信!汉人的锄头比刀还狠!他们挖渠会挖断地脉,惹得神灵降罪,到时候咱们部落就彻底完了!”

    姚则远突然开口,用流利的土话喊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让所有部落族人都愣住了。

    “我娘是西羌人。”他解开衣领,露出颈间一枚磨得光滑的骨符,骨符上刻着复杂的图腾,“她临死前告诉我,地上的人争水抢地,地下的神灵都看着呢。谁让草原流血,谁让百姓流离失所,谁就会遭到天谴,永世干旱,颗粒无收。”

    ***沉默了良久,目光扫过帐中神色各异的族人,又落在姚则远坦荡的脸上,忽然一脚踢开脚边一块碍事的兽骨。

    “你回去。”***对姚则远说,“带你们的将军来,在西边的白坡上插上白旗。我和他当面饮血酒立誓,谁也不能反悔。”他猛地抽出膝头的弯刀,刀刃寒光一闪,狠狠劈断了案几的一角,木渣飞溅,“若是敢骗我,这刀下次砍断的就不是木头,而是你们汉人的脖颈!”

    姚则远翻身上马时,落日正缓缓沉向戈壁尽头,将天空染成一片浓烈的赤红。李参将派来的兵卒伏在远处的沙丘后头,飞快地记录着:“申时末,姚则远离营,部落骑手二十人送至三里外,未见冲突。”

    马匹踏着干涸的河床继续前行,蹄声在空旷的戈壁上显得格外清晰。姚则远忽然勒住缰绳,抬头望向伊州城的方向,眉头骤然拧紧——远处的伊州城墙上,烽火台突然腾起一股浓重的黑烟,在赤红的天幕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心中一沉,催马加快了速度。他知道,这道黑烟或许是庞德按捺不住怒火发出的进攻信号,也可能是营中出了变故。无论如何,他必须尽快赶回营地,阻止这场可能爆发的血腥冲突。风在耳边呼啸,沙砾打在脸上生疼,姚则远夹紧马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阻止战争,一定要让这片干涸的土地,迎来和平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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