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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情绪。就仿佛自己整个人被扒光丢在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面前。
这些向来都是他最不想提及的事情。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天衣无缝了，以为自己从来都没有被发现过。
但是谁能想到呢……
其实孟旎一直都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一直都想问一个问题……”
孟旎缓缓地收回了看向远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坐在他身旁的孟父身上。
被自己女儿这般严肃认真地看着，他在武术界叱咤风云了这么久，竟然也有了片刻的慌乱。
“什么问题？”
“你对于我这些年的表现，还算满意吗？对于你来说，我算是一个……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了吗？”
说到最后，孟旎的声音止不住地染上了几分颤音。
她不想哭的。
但是她忍不住。
天知道她为了能够得到自己爸爸的一句认可，这些年来都付出了多么多的努力。
如今丧尸爆发，她的努力也算是付之一炬了，但她还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似乎这样才能对得起她这些年来的努力一般。
对上孟旎这副样子，孟父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撕碎了一般。
“你从始至终都是我的骄傲。”
一句话，直接让孟旎整个人丢盔卸甲，彻底崩溃。
当自己的女儿扑进自己怀里嚎啕大哭的时候，孟父是有一瞬间的呆滞的。
多少年了呢？
他有多少年没有抱过自己女儿了呢？
明明当初她出生的时候，他是世界上最幸福也是最骄傲的人。
方圆五里如果有条狗不知道他有了一个女儿，那都是他的错。
他心疼自己的女儿，更心疼自己的老婆。
在经历了女儿难产，险些一尸两命面临小说剧情中“保大还是保小”（夸张，现实生活中不存在这种情况）的抉择时，他毅然决然地决定，以后他只有孟旎这一个孩子了。
原本他想的是，让自己的女儿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路。
即便是她不喜欢武术，喜欢跳舞，弹琴，唱歌，他都可以接受。
大不了以后找一个自己最合心意的徒弟继承这个武馆，发扬光大就好。
他家又不是有皇位继承的。
可是谁知道，在抓周礼的时候，抱着试试看的念头，他将自己当年第一次学武时用的绷带放了过去。
那个绷带可以说是所有抓周礼物品中最格格不入的了。
其他的要么是精致的芭蕾舞鞋，漂亮的小乐器……
可她却选择了那个最不起眼的绷带。
他开心了好久。
但也没有兴奋过头，毕竟是一个小孩子，谁能保证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所以他也没有过早地提前教授她。
但也没有过分地限制她观看一些东西。
谁知道，就只是这简单的观看，她就学会了很多动作，比一些学了许久的人都要熟练。
这不是天赋是什么？
只能说，他的女儿成功地继承了他所有的天分。
甚至于说比他的天分更加出众。
为了发挥她这个天赋，他开始对她训练，等到她成功达到他的要求时，她却已经长大了。
他再也没有办法抱到自己的女儿了。
“你知道……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少年了吗？”
“我就知道我很优秀，我就知道……我以为拿到了省赛冠军你会说我是你的骄傲，以为拿到了国赛冠军可以成为你的骄傲，以为学会了所有管理武馆的方法会成为你的骄傲……”
“你为什么不说啊？你为什么不能早点这样说，早一点夸夸我，早一点告诉我从始至终我都是你的骄傲呢？”
“……”
面对着孟旎这一句又一句的质问，孟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难以相信，自己的一句肯定，对于孟旎来说有这么的重要。
“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如今的孟父哪里还有当初那副谁也不服，绝不服软的样子呢？
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女儿受委屈了。
还是他导致的。
“不哭了好不好？爸爸……给你买糖吃……”
时隔多年，谈及哄小孩子来，他还是只会说出买糖吃。
原本还沉浸在悲伤难过之中的孟旎一个没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都多大了还吃糖？更何况，现在丧尸当道，你要去哪里给我变出来糖啊？”
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般，孟父一把拉住了孟旎的手，拉着她站起了身来。
“谁说没有的？等着，爸爸这就带你去拿糖吃，什么多大了，在爸爸面前，你永远是一个小孩子！”
跟在孟父的身后，孟旎看着他那稍显几分佝偻，发间染上丝丝白雪痕迹的样子，顿时间感觉鼻尖一酸。
什么时候那个天天跟她打架的小老头也变老了呢？
这个方法还是姜梦教给她的。
姜梦跟她说，有时候不能一味地强硬，适时的服软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她不知道什么是服软。
姜梦就告诉她，让她提及过去的一些事情。
让她委屈，让她哭。
或许最开始提及他终于肯从阴影处走出来是故意的。
甚至于说是带着几分挑衅的。
可当当年的回忆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时，她不可否认地开始委屈了。
一桩桩一件件的委屈被她尽数诉说了出来。
如今看来，当真是像姜梦说的那样。
以退为进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否则的话一向强硬的小老头，怎么可能主动跟她低头认错呢？
她又怎么可能得知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骄傲呢？
孟旎只感觉眼眶一阵温热，连忙用手擦去了挡住视线的模糊。
在走到三楼的时候，小老头的步伐就有些沉重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孟旎的视线，如果放在以前的话，他指定是要说些有的没的逞强的。
但或许是因为他们刚才的谈话，让孟父彻底打开了自己的心一般。
只见他扶着自己的腰，稍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人啊，不服老算是不行啦，想当初我可是健步如飞的，如今懒惰了一段时间，竟然爬个五楼都感觉有些疲惫了。”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哭意在这一刻顿时达到了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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