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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云绮就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身下有好几次热流涌出。但她之前没放在心上。
这本就是情动最正常不过的反应。
她今夜也的确格外动情。
然而此时此刻,她才觉出不对。方才那绝非单纯的热流,而是混着轻微痛感的潮热。
她这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穿来那日,是八月十八,正是她被霍骁休了的日子。当时她还在心里想,这休她的日子还挺吉利,一看就是好兆头。
而今日,是十月初八。
算下来,她穿来已近两月,足足五十天,竟从未有过月事。
她素来对这些琐碎事不上心,倒是半个多月前穗禾提过一句,说她癸水迟迟未至,她也只当耳旁风。
因为那会儿她与祈灼和云烬尘之后,接连服过两次避子药。
那避子药虽不伤身,配方里却也掺了几味调理气血的药材,难免会乱了女子的癸水期,也属寻常。
前世的她,纵然身为长公主,享尽人间奢靡,太医院一众御医轮番伺候,皇弟将她捧在掌心疼惜,身子却算不上康健。
天生畏寒的底子,癸水素来紊乱不调,每逢月信至,必是腹痛难忍、四肢冰凉,疼得连床都下不来。
前世宫中御医束手无策,她的皇弟便派人遍寻民间偏方,只求能稍稍缓解她月事来潮时的锥心苦楚。
此刻她几乎可以断定,是方才与大哥这番拉扯,竟将她的癸水催来了。
所幸,那抹黑她的话本作者,虽将她畏寒的体质原封不动照搬进话本,却并未细致到连她癸水腹痛之苦也一并写入设定。
否则依着她前世的痛法,刚来潮便该腹痛难忍了,而此刻,不过是些许轻微的不适罢了。
然而。
云绮只用一瞬便接受了这现实,心念陡然一转。
这癸水来得也还真凑巧,简直是驯服她这位大哥的绝佳契机。
两人原本还在缠绵拥吻,云砚洲的唇已落至她的锁骨,带着灼热的厮磨,却陡然听见云绮倒抽一口凉气,唇间溢出一声痛苦的轻吟:“……好疼。”
云砚洲的动作骤然僵住,旋即彻底停了下来。
疼?
他除了吻她,并未再有逾矩之举,怎么会疼?
他微微拉开些许距离,尚未开口询问,又一声细微的呜咽从身下少女的喉间溢出,破碎又脆弱:“唔……”
云砚洲呼吸陡然一滞,方才沉溺在情欲里的眸子瞬间清明,神色从缱绻转为全然的理智与冷静,起身点亮了床边的烛火。
烛火倏然亮起,暖黄的光淌满帐内,云砚洲转眼便看见——
床上的少女衣衫半褪、发丝凌乱地铺在枕上,往日明艳的脸庞此刻褪去大半血色,透着几分易碎的苍白。
她的唇瓣用力咬着,眉头紧蹙,一双手虚虚覆在小腹处,身子浅浅发颤,连眉眼间都染上了脆弱的弧度。
这般难受的模样撞入眼底,让他心口猛地一缩。
云砚洲素来是波澜不惊的性子,此刻纵然神色还强撑着镇定,却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一边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一边俯身轻抚着她蹙起的眉峰安抚,轻声问道:“小纨,哪里不舒服?告诉哥哥。”
此刻已是深夜,全府上下连府医都早已歇下,但他已预备让人去叫府医来。
云绮好似小腹绞痛得厉害的样子,仿佛浑身气力都在一点点流失,她抬手拽住他的衣袖,声音细弱:“是我……好像来了癸水。”
云砚洲正要起身的动作蓦然僵住。
他虽是男子,却也知晓女子癸水期的基本常识,更清楚体寒的女子往往癸水紊乱,来潮时腹痛难忍。
只是他先前始终端着兄长的身份,不能、也不该刻意记挂他的小纨的月事周期。
要记,也该是今日扯去那层隔阂的纱、彼此心意昭然之后。
可偏偏,小纨就是在这般时候,猝不及防来了癸水,看着还如此难受。
云砚洲胸腔微微起伏,素来沉稳的思绪此刻飞速运转,将脑海中零碎的、关于女子癸水的认知尽数翻找出来。
女子癸水来潮,需先换上干净亵裤,用月事绢帛垫好。畏寒需暖腹,腹痛时喝红糖姜茶能稍作缓解。不可沾凉,需得静养。
可这最紧要的第一步,纵然他是她的兄长,纵然他们在片刻之前还亲近到那般地步,也需顾及女儿家的羞赧,无法亲力亲为。
这些事,本该由她的贴身婢女来伺候。他甚至也根本不知她的亵裤、绢帛收在何处,唯有日日贴身照料她的穗禾才一清二楚。
……都是他的错。
铺天盖地的悔意骤然翻涌上来,几乎要将云砚洲淹没。
他方才还信誓旦旦对他的妹妹说,他会亲自照顾她,会比下人照顾得更好。
可此刻,现实却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所有的笃定尽数崩塌,让他看到了他先前的承诺是多么可笑又荒唐。
他不该将她的婢女支走的。
更遑论他方才还说,想要将穗禾送走几日。
是他太自以为是。
今日他受了太多刺激。
先是亲眼目睹他的妹妹与另一个男人何等心意相通的亲密,回府后又被母亲告知她或许要搬出侯府。
紧接着,他的弟弟又告诉他,她竟已与他另一个弟弟有了肌肤之亲、缠绵情事。到最后,他们甚至与他一墙之隔,在墙外相拥亲吻。
一幕一幕,都剜着他的心。
这些事层层叠加,一次次将他推向失控的边缘,让他几乎丧失理智,满心只剩一个执念,想让她的身边,只能有他一个人。
连她的婢女他都不想留,他想亲自照顾她、陪伴她。哪怕是短暂的一夜或几日。
此刻理智回笼,他才惊觉,自己无论是作为兄长,还是作为爱她的男人,今晚的所作所为都既失职又卑劣,竟因一己执念,将她置于这般窘迫无助的境地。
目光落在云绮脸上,见她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濡湿了鬓边的碎发,连唇色都褪得近乎透明,云砚洲心如刀绞。
他垂下眼睫,指腹替她拭去一丝薄汗,声音低哑得不成调:“……对不起。都是哥哥不好,我这就去叫穗禾回来陪你。”
少女只勉力从喉间挤出一丝细弱的回应,气若游丝,显然已被痛楚攫住心神,无暇顾及其他。
这微弱的声响落在云砚洲耳中,更添刺痛与焦灼,他的指节攥得愈发紧,骨节都隐隐泛白。
云砚洲走出房门,站在院内唤道:“庆丰。”
庆丰本就守在竹影轩的偏房里,以备主子不时之需,但不敢多看也不敢多听。
此刻听见院内主子的呼唤,顿时精神一震,连忙躬身走出偏房:“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云砚洲对着夜色沉沉吐出一句:“……去叫穗禾立刻回竹影轩来。”
啊?
庆丰一时有些怔愣,摸不着头脑。
大少爷不是今晚特意将穗禾叫走了吗?还吩咐让她住进府上最好的下人房,那屋子连夫人身边的周嬷嬷都未曾有资格住过。
但他不敢多问,连忙应声:“是,奴才这就去!”
庆丰匆匆离去,院内复又归于寂静,唯有月色如水,静静淌在地面。云砚洲转过身,抬手覆在冰凉的房门上,却又骤然停住。
他……此刻竟不知自己该不该推开这道门。
他已然清晰地窥见了自己的卑劣,却又无法不怕。怕她此刻正忍受着不适,怕穗禾赶来之前,她有什么需要无人照料。
无论如何,他此刻都该进去抱着她、陪着她才是。
云砚洲呼吸愈发沉滞,指尖刚触到门扉,屋内却忽然传来少女朝门外喊来的声音——开口就是四连击,字字句句都如针狠狠扎进他心底:“大哥是最坏的哥哥,我最讨厌大哥了,我不要大哥进来陪我,大哥离我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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