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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赵虎与刘平,林越独自一人站在库房外的空地上,午后的阳光有些灼人,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血狼教的触角,竟已深入青州城到了这等地步,连城卫军的库房都能悄无声息地渗透。更让他在意的是张奎那瞬间的慌乱——若张奎与血狼教无关,为何会对那块沾了傀儡汁液的黑布有那般反应?
“林副统领。”
身后传来轻唤,林越回头,见是刘平去而复返,手里捧着一本账册,神色比刚才更显凝重。
“刘参军,还有事?”
“属下重新核对了库房账目,发现除了灵材与灵石,还少了一样东西。”刘平翻开账册,指着其中一页,“是一枚‘破界符’,李统领上个月从一位云游修士手中换来的,据说能在危急时刻撕裂低阶阵法,属下当时还劝过统领,这等奇物太过惹眼,不如早日用掉,没想到……”
破界符?
林越眉峰一蹙。寻常盗贼偷灵材灵石尚可理解,偷破界符做什么?除非他们接下来的目标,是某个被阵法守护之地。
青州城内有阵法守护的地方不少,城主府、各大世家的宗祠、乃至城卫军深处的军械库……但若说最可能被血狼教盯上的,恐怕只有一处——
“李统领的遗体安置在哪?”林越忽然问道。
“在城西的往生堂,属下已经让人严加看守了。”刘平答道,随即反应过来,“林副统领是担心……”
“血狼教连库房都敢动,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林越转身便走,“去往生堂。”
往生堂是青州城老字号的棺椁铺,后院专设停灵之地,寻常百姓用不起,多是些军中将领或小有家产的商户才会租用。李威的灵堂设在最里间,门口守着两名拓脉境士兵,见林越来了,忙拱手行礼。
“里面可有异常?”
“回林副统领,一切安好,就是刚才张副统领来过,说要给李统领换口更好的棺椁,属下没敢应,说要先请示您。”左侧的士兵答道。
张奎又来过?
林越心中疑窦更甚,推门走进灵堂。
李威的遗体躺在冰棺中,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林越盯着冰棺看了片刻,忽然注意到棺椁边缘有一道极淡的划痕,像是被什么硬物不小心蹭到的。他伸手摸了摸,划痕边缘光滑,不像是自然磕碰所致。
“守在这里的士兵换过班吗?”
“没有,从昨夜安置好统领,属下二人就一直守在门口,连水都没敢多喝。”士兵肯定地说。
那这划痕是怎么来的?
林越绕着冰棺走了一圈,目光落在冰棺底部的符文阵上——这是往生堂特制的保鲜阵,能延缓遗体腐坏,此刻阵法运转正常,并未见异常。
等等。
他忽然蹲下身,盯着冰棺一角的符文,瞳孔微缩。那枚“镇”字符文的纹路里,似乎沾着一点极淡的墨绿色粉末,与上午在黑布上闻到的腥气如出一辙,只是味道更淡,若非他灵觉远超常人,根本察觉不到。
血狼教的人,果然来过!
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张奎带来的人!
林越直起身,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们没动李威的遗体,那目标就只能是……他忽然想起李威怀中那本小册子,里面记载的“鬼手”线索,莫非李威身上还藏着别的东西?
“刘参军,让人把冰棺打开。”
“这……”刘平有些犹豫,“按规矩,遗体入棺后不宜再动……”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林越语气不容置疑,“若李统领的遗体真有什么闪失,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两名士兵见状,忙上前掀开棺盖。林越俯身细看,李威身上的甲胄完好,手指紧扣,掌心空空如也——那本小册子是赵虎在他怀中发现的,按理说不该有遗漏。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林越正欲起身,目光无意间扫过李威的靴底,忽然顿住。
李威习惯穿军中特制的战靴,靴底有防滑的纹路,此刻左靴的纹路里,卡着半片指甲盖大小的木片,木片边缘刻着一道扭曲的狼头印记,与断魂谷那些傀儡身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这木片绝不是李威生前带的,否则昨夜清理遗体时不可能没发现。
是有人趁乱塞进去的!
林越捏起木片,指尖灵力微吐,木片瞬间化为飞灰。他直起身,看向刘平:“往生堂的掌柜在哪?”
“在前堂算账,属下这就去叫。”
片刻后,一个矮胖的老者被领了进来,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绸缎褂子,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几位大人,找小老儿有事?”
“今天除了张副统领,还有谁来过灵堂?”林越问道。
“张副统领是辰时来的,呆了不到一刻钟就走了,除此之外……”掌柜挠了挠头,“哦对了,卯时左右,后院的杂役来说,有个穿黑袍的修士想进来上香,说是李统领的旧识,属下想着这时候来上香不太吉利,就给拦了,让他明日再来。”
黑袍修士?
林越追问:“那修士长什么样?”
“看不清,戴着斗笠,脸都藏在阴影里,说话声音沙沙的,像是嗓子被烟熏过。”掌柜回忆道,“对了,他左手手腕上好像戴着个银镯子,上面镶着颗红珠子,挺显眼的。”
银镯红珠……
林越记下这个特征,又问了几句,见掌柜确实说不出更多线索,便让他退下了。
“林副统领,现在怎么办?”刘平问道。
“去城卫军军械库。”林越道,“破界符最可能的用处,就是那里。”
城卫军的军械库在营地最深处,由三道聚灵阵层层守护,存放着弩箭、护心镜等军用物资,虽不如灵材库珍贵,却关系到城防根基。林越赶到时,却见军械库外站着一队士兵,为首的正是张奎的心腹,队正钱豹。
“林副统领?您怎么来了?”钱豹皮笑肉不笑地迎上来,“张副统领刚下令,说军械库事关重大,即日起由他亲自掌管,任何人不得靠近,属下也是按令行事。”
又是张奎。
林越看着紧闭的库门,阵法光晕在门扉上流转,看似完好无损。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我奉李统领遗命暂代副统领,难道也不能看?”
“这……”钱豹面露难色,“张副统领说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林副统领要是不信,可去问他本人。”
正说着,远处传来脚步声,张奎带着几名亲兵走了过来,看到林越,脸上立刻堆起冷笑:“林副统领倒是清闲,库房的案子还没查清,又跑到军械库来做什么?”
“我听说军械库换了看守,过来看看。”林越直视着他,“张副统领似乎对军械库格外上心?”
“城卫军的一草一木都该上心,不像某些人,拿着令牌到处晃悠,正事一点没干。”张奎侧身挡住库门,“林副统领要是没事,就请回吧,别耽误兄弟们做事。”
林越盯着张奎的手腕看了一眼,空空如也,没有银镯。他又扫过张奎身后的亲兵,也都没戴什么显眼的饰品。
难道那个黑袍修士不是张奎的人?
“既然张副统领如此尽责,那我就不多管了。”林越忽然笑了笑,转身便走,“只是提醒张副统领一句,小心看管,别再丢了东西。”
张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得可怕,对着钱豹低声道:“看好这里,一只苍蝇都别放进去!”
……
离开军械库,林越并未回营,而是绕到了往生堂后巷。午后的阳光斜斜照在青石板上,映出几个模糊的脚印,其中一个脚印边缘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和破界符破碎后残留的气息有些相似。
脚印一路延伸到巷尾,消失在一条更窄的夹道里。林越正要追进去,却听到身后传来轻响,回头一看,是赵虎带着两名士兵,手里提着个麻袋,喘着粗气跑过来。
“林副统领,您果然在这!”赵虎把麻袋往地上一扔,“属下查到那黑布的来源了,是城西‘鬼市’特有的粗麻,只有一家叫‘布头张’的铺子卖,而且属下还抓了个活的!”
麻袋里传来呜咽声,赵虎解开绳结,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件打满补丁的短褂,眼神里满是惊恐。
“这是‘布头张’的学徒,属下找到铺子时,老板已经跑了,就抓住了他。”赵虎踢了踢少年的腿,“说!你家老板把那些黑布卖给谁了?”
少年吓得浑身发抖:“我……我不知道……老板不让我问……就知道每次来买布的都是些黑衣人,戴着斗笠,出手很大方,每次都用银锭结账……”
“他们买布做什么?”
“好像是……做什么袍子……”少年结结巴巴道,“前几天我偷听到老板和一个黑衣人说话,说什么‘月圆之夜,西城门见’,还说……还说要带‘货’出城……”
月圆之夜?
林越抬头看了看天色,今日是十三,离月圆还有两天。
西城门?带“货”出城?
“你还听到什么?”
“没……没有了……”少年哭了起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大人放过我吧……”
赵虎还想再问,林越却摆了摆手:“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别吓着了。”他看向赵虎,“鬼市那边盯紧点,另外,让人查一下近三个月西城门的出入记录,尤其是那些在深夜出城的商队。”
“是!”
赵虎带着少年离开后,林越走进那条夹道。夹道尽头是片废弃的宅院,院墙塌了半边,院子里长满杂草,正屋的门虚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有火光闪动。
他抽出镇魂剑,灵力聚于足底,悄无声息地靠近。
“……那破界符真能撕开军械库的阵法?”屋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正是掌柜说的那个黑袍修士!
“放心,张副统领亲自试过,那阵法也就糊弄糊弄普通人,有破界符在,保管万无一失。”另一个声音响起,尖细刺耳,林越听得心头一跳——这声音他听过,是张奎身边的亲卫队长!
“哼,若不是你们那位张副统领想要李威藏的东西,我们何必冒险去往生堂?”沙哑声音冷笑道,“那老东西也是狡猾,临死前把‘钥匙’藏哪了都不知道,白费我们一番功夫。”
钥匙?
林越屏住呼吸,握紧了剑柄。
“找不到就算了,反正血狼大人的计划也快成了,一枚破界符换青州城大乱,值了。”尖细声音道,“对了,鬼手大人那边有消息吗?他说要的‘祭品’准备好了吗?”
“祭品?”沙哑声音嗤笑一声,“不就是几个身怀‘灵骨’的孩童么,早就抓齐了,藏在城外的黑风寨,等月圆之夜用破界符打开西城门的防御阵,直接运出去就行。”
灵骨孩童?黑风寨?
林越心头剧震,正欲再听,屋里的火光忽然灭了。
“谁在外面?”尖细声音厉喝一声。
林越不再隐藏,一脚踹开房门,镇魂剑带起凛冽剑气,直刺向屋中两道黑影:“血狼教妖人,拿命来!”
两道黑影反应极快,一个翻身避开剑气,另一个抬手甩出三张符纸,化作火球砸向林越。
“是城卫军的人!撤!”沙哑声音喊道,两人竟不恋战,破窗而出,速度快得惊人,竟是两个通玄境初期修士!
林越岂能让他们跑了?足尖一点,如影随形追了出去,镇魂剑挽出剑花,逼得两人不得不回身抵挡。
“小子,找死!”尖细声音的黑影掏出一把短匕,匕身泛着绿光,显然淬了毒,直刺林越心口。
林越不闪不避,左手捏了个法诀,一道灵力屏障挡住短匕,右手长剑横扫,逼得另一人连连后退。他如今已是通玄境中期,对付两个初期修士本应游刃有余,可这两人配合默契,招式狠辣,竟一时没能拿下。
更麻烦的是,尖细声音的黑影似乎很熟悉青州城的地形,边打边往城南的贫民窟退去,那里巷道纵横,一旦让他们钻进去,再想找就难了。
“留下吧!”
林越眼神一厉,体内灵力运转到极致,镇魂剑发出嗡鸣,剑身上浮现出淡淡的龙纹——正是他从秘境中领悟的“龙骧式”!
剑气如龙,瞬间笼罩住两人。尖细声音的黑影惊呼一声,被剑气扫中肩头,鲜血喷涌而出,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沙哑声音的黑影见状,竟毫不犹豫地转身一掌拍在同伴背上,借着反冲力窜进一条窄巷:“快走!去报信!”
“你!”尖细声音的黑影又惊又怒,却被这一掌拍得气血翻涌,林越的剑已到眼前。
噗嗤——
长剑穿心而过。
黑影倒在地上,斗笠滚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左手手腕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圈淡淡的勒痕。
林越正要去追另一人,却见那黑影的尸体忽然冒出黑烟,眨眼间化为一滩腥臭的脓水,只留下一枚黑色的狼头令牌。
他捡起令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忽然想起李威靴底的那半片木片。
原来如此。
林越抬头望向城南贫民窟的方向,那里炊烟袅袅,看似平静,实则藏着无数肮脏与罪恶。
血狼教、张奎、鬼手、灵骨孩童……
越来越多的线索交织在一起,一张巨大的网,正在青州城上空缓缓收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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