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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庙外依旧静悄悄的,只有风声。
并没有徐军的影子。
“妈的,这小子不会耍咱们吧?”
野狗有些急了,走到破门口往外张望。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村庄的点点灯火。
突然。
“嗖!”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极其迅猛的破空声响起。
“哆!”
一支黑色的利箭,毫无征兆地从黑暗中射来,擦着野狗的头皮,狠狠地钉在了他旁边的门框上!
“卧槽!”
野狗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缩回脑袋,“谁?!谁在那儿?!”
没有回答。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但这寂静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徐军!我知道是你!”
野狗壮着胆子吼道,“有种你出来!别装神弄鬼!”
他回头冲那三个混混喊道:“都给我上!抄家伙!出去搜!他肯定就在附近!咱们人多,怕个屁!”
三个混混虽然也怕,但仗着手里有刀棒,互相壮着胆,怪叫着冲出了破庙。
然而,他们刚冲出庙门不到五米。
脚下的雪地里,突然弹起了几道绊索。
“哎呦!”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混混脚下一绊,直接摔了个狗吃屎,手里的刀都飞了。
还没等他们爬起来。
“哗啦!”
早已埋在雪地下的那张巨大的尼龙捕兽网,被两旁的机关猛地拉起,瞬间将这两个人罩在了里面。
两人越挣扎,网收得越紧,像两只被困住的野猪。
剩下的一个混混吓傻了,转身想跑。
“别动。”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侧面的树后传来。
徐军手持那把层压反曲弓,弓弦拉满,箭头虽然是钝头,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打在身上跟铁锤砸没区别。
那混混腿一软,手里的木棒掉了。
此时,躲在庙里的野狗彻底慌了。
他挟持着苏玉梅,拿着刀抵在她脖子上,一步步往门口挪。
“徐军!你……你别乱来!不然我弄死她!”
苏玉梅吓得面无人色,眼泪直流,却不敢出声。
徐军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没有放下弓,只是冷冷地看着野狗,就像看着一只死物。
“放了她。”
徐军淡淡地说,“现在放,你只断一条腿。再过一分钟,我让你下半辈子坐轮椅。”
“你吓唬谁?”
野狗歇斯底里地吼道,“老子手里有刀!还有这娘们的破鞋照片!你要是敢动我,我明天就把照片贴满全村!让你俩都完蛋!”
就在这一瞬间。
“咔嚓!”
一道比闪电还要刺眼的白光,在野狗的侧面猛然亮起!
那是王铁柱。
他一直趴在旁边的房梁上,找准了时机,按下了快门,并且开了强力闪光灯。
在漆黑的夜里,这突如其来的强光让野狗瞬间致盲,眼前白茫茫一片,本能地抬手去挡眼睛。
刀,离开了苏玉梅的脖子。
“崩!”
弓弦响了。
徐军没有丝毫犹豫。
那一支碳素钝头箭,带着巨大的动能,精准地射在了野狗拿刀的右手上腕骨处。
“咔嚓!”
“啊!”
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
野狗手里的刀飞出老远,整个人捂着手腕跪在地上打滚。
苏玉梅趁机连滚带爬地跑到徐军身后,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徐军走过去,一脚踩住野狗的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照片呢?”
野狗疼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哪还敢硬气,哆哆嗦嗦地指了指胸口的口袋。
徐军弯腰,掏出那个信封。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几张模糊不清、但足以毁掉一个女人的黑白照片。
徐军连看都没细看,直接掏出打火机。
“啪。”
火苗窜起。
在野狗绝望的注视下,在苏玉梅泪流满面的注视下,那些照片化为了灰烬,被风吹散在雪地里。
“回去告诉陈峰。”
徐军踩着野狗的脸,声音低沉而清晰: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刚才你们持刀行凶、绑架妇女的过程,我都拍下来了。”
“照片我会洗出来两份。一份锁在保险柜,一份……如果你们再敢动苏玉梅一根手指头,或者再敢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就把这些照片,连同你们今天的供词,直接送到县里。”
“滚!”
那三个混混被放了,拖着断了手腕的野狗,像丧家之犬一样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中。
破庙前,只剩下徐军、王铁柱和苏玉梅。
苏玉梅看着地上的灰烬,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徐军面前,磕了个头。
“徐兄弟……这是救命之恩……”
徐军赶紧把她扶起来。
“嫂子,别这样。”
“事情了了。以后好好过日子,腰杆挺直了做人。谁要是再敢拿这事儿威胁你,你就让他来找我。”
苏玉梅擦干眼泪,用力点了点头。
今晚之后,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而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心里那点旖旎的心思彻底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亲人般的敬重。
晚上 9:30。
徐军回到了家。
身上的杀气已经在进门前散尽,只剩下寒气。
东屋里,炉火依旧温暖。李兰香已经睡着了,桌上那碗腊八粥还温在热水里。
徐军脱下外套,端起那碗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甜,糯,暖。
这才是人间值得守护的味道。
他走到炕边,看着熟睡的妻女,伸手轻轻摸了摸小雪儿的脸蛋。
外面的风雪再大,只要他在,这屋里的灯,就永远不会灭。
陈峰这颗毒牙,已经被拔了一半。
黑山县城,陈峰的一处秘密据点。
屋里烟雾缭绕,满地的烟头。
野狗的手腕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吊在脖子上,正呲牙咧嘴地喝着闷酒。
陈峰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他手里转着两个铁核桃,转得嘎啦嘎啦响,显示出内心的极度烦躁。
“峰哥,这口气我咽不下!”
野狗把酒杯往桌上一顿,“那徐军太阴了!不但废了我一只手,还拿那种照片和录音威胁咱们!咱们就这么认栽了?”
“不认栽还能咋样?”
陈峰猛地把铁核桃拍在桌子上,震得野狗一哆嗦。
“他手里有你们持刀绑架的证据!只要那一送到公安局,正赶上现在严打的尾巴,你我都得进去吃窝头!搞不好还得吃枪子!”
陈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熙熙攘攘准备过年的街道。
他低估了徐军。
他以为徐军只是个有点运气的暴发户,没想到这小子下手比他还黑,心思比他还密。这次交锋,他输了个底掉。
“那……以后就不动他了?”野狗不甘心地问。
“动,当然要动。”
陈峰的眼神变得像毒蛇一样阴冷,但语气却平静了下来。
“但不能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容易湿鞋。”
“他徐军不是搞企业吗?不是搞外贸吗?那咱们就从生意场上陪他玩。”
“听说县里要把那个半死不活的县农机厂承包出去?咱们把它盘下来。”
“他做弓,我就做弩;他卖山货,我就截他的道。我要让他知道,在黑山这块地界上,谁才是真正的爷。”
腊月十五,是作坊年前最忙的一天。
要把最后一批林蛙油和弓发走,然后就要给大伙儿发钱放假了。
包装间里,妇女们正忙得热火朝天。
角落里,一个穿着素净蓝布棉袄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是苏玉梅。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涂脂抹粉,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干活极其麻利,一句话也不多说,闷头苦干。
“玉梅啊,歇会儿,喝口水。”
张三娘递过去一个水壶,态度比以前和善多了。
自从那天兰香去送了炭,再加上苏玉梅最近的变化,村里人对她的看法也在慢慢改观。
“谢谢三娘,我不累。”
苏玉梅抬起头,笑了笑。那笑容里没了以前的媚气,多了一份踏实。
她现在是给徐军打工,凭力气吃饭。徐军给了她一条活路,她得用命去干。
徐军背着手进来巡视,看到苏玉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这种默契的疏离,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下午,天放晴了。
“兰香!穿衣服!咱们赶集去!”
徐军把拖拉机摇响了,突突突的声音震得院子里的雪簌簌落下。
“这么冷,带孩子去啊?”
李兰香有些犹豫。
“孩子给二愣子媳妇看着,咱俩去!今儿个是黑山县最大的年集,一年就这一回,热闹着呢!”
徐军给李兰香裹上了那条红围巾,又让她穿上厚厚的军大衣,把人包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拖拉机挂着斗,一路突突到了县城大集。
好家伙!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十里八乡的农民都来了,把几条街挤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硝烟味、冻梨的甜味、还有炸油条的香味。
“来来来!看一看瞧一瞧啊!正宗的查干湖大胖头!”
“新杀的年猪!五花三层!”
“冻梨冻柿子!一咬一包水!”
徐军拉着李兰香的手,在人群里挤着。
这年头,物资虽然比前几年丰富了,但想买好东西还得靠抢。
“老板!这带鱼咋卖?”
徐军指着一摞冻得像冰棍一样、银光闪闪的带鱼。这可是海鲜,在这个内陆小县城是稀罕物。
“一块二一斤!要票!”
“给我来二十斤!不要票多少钱?”
徐军财大气粗,直接掏出一张大团结。
“不要票一块五!”
“装!”
李兰香在旁边心疼得直拽他袖子:“军哥,买太多了,吃不了……”
“留着送人!给二愣子他们分分,还有王婶、老支书,都得送点。”
徐军大手一挥,不仅买了带鱼,还买了十斤对虾、两箱国光苹果、还有一大麻袋炒瓜子。
最绝的是,徐军在一个卖鞭炮的摊位前停下了。
“这大地红,给我来十挂!那二踢脚,来一箱!”
“好嘞!”
摊主乐得嘴都合不上了,这可是大主顾。
逛完了露天大集,两人又进了县百货大楼。
虽然不如集市上热闹,但这儿卖的都是高档货。
徐军把李兰香拉到卖成衣的柜台前。
“同志,把那件红色的呢子大衣拿下来看看。”
那是一件上海产的红色双排扣呢子大衣,领口还镶着一圈假毛领,在这个年代那就是最时髦的布拉吉冬装版。
“军哥,我有棉袄,这太贵了,要八十多呢……”
李兰香一看标价牌,吓得直摇头。
“试!”
徐军不由分说,让售货员拿下来。
李兰香脱下军大衣,换上这件呢子大衣。
那鲜亮的红色,配上她白皙的皮肤和初为人母的温婉气质,瞬间把周围几个买东西的妇女都看直了眼。
“哎呀,这闺女穿这身真俊!”
徐军看着镜子里的妻子,眼神里满是喜欢。
“买了!”
徐军直接掏钱,“再配一条黑色的毛料裤子,还有那双小皮鞋,都要了!”
傍晚,拖拉机满载而归。
车斗里堆满了年货,像座小山。
李兰香坐在副驾驶位上,身上穿着新买的呢子大衣,怀里抱着一兜刚出锅的热粘豆包。
“军哥,尝一口。”
她掰了一块粘豆包,喂到徐军嘴里。
甜,糯,烫。
那是年的味道。
徐军嚼着豆包,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雪路。
身后的集市喧嚣渐渐远去,前面的靠山屯灯火可亲。
虽然陈峰那个隐患还在,虽然未来的商战可能会更残酷。
但只要有这一车的年货,有身边这个知冷知热的人,有家里那个等着喝奶的小雪儿。
这个年,注定是个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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