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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老旧的楼里阴暗寒冷。从一层传来的清脆脚步打破这份异常的寂静。
根据纸条上的地址。
纤细的手指叩门。
门内蜷缩在床上的黑发男生瞬间警醒，警惕的目光紧盯着门。
敲门声再次响起。
“谁？”
长时间没说话的声音嘶哑不已。
黑发男生舔舔皲裂的嘴唇，心脏在等待中越跳越快。
脊背如猫应激般高高耸起。
“是我，苏苏咖啡馆的老板。”
门开得很慢。
苏歆一进来便看到黑发男生不安的双眼。
步履匆匆来回走动。
半湿的毛巾努力擦拭布满灰尘的座椅。
局促的黑发男生伸手让苏歆坐下，自己直直站在一旁。
“别紧张，我是有事想请你们帮忙。”
“你能帮我把你的同伴们都叫过来吗？”
凌霄告诉她。
他将他们带到一栋无人居住的楼房落住。
膨胀人担心情绪会相互影响。
选择在同一栋楼里分开居住。
靠着倒卖咖啡能勉强生活。
没晶石坐车，便每天步行到外环的其他区域卖咖啡。
因为他们，咖啡馆在外环其他区域有了小范围的知名度。
对苏歆来说倒是意外之喜。
但是还不够。
端坐在座椅上，面前的十几名膨胀人依次排开。
双手紧紧握着。
如同等待检阅般一动不动。
苏歆忍俊不禁，摆摆手让他们坐下。
她又不是什么教导主任，这场景幻视问题学生等待老师的惩罚。
得来的是膨胀人一致的摇头。
几天不见。
他们身上还穿着苏歆送去的衣服。
从低位向上看，能清楚看到他们的面容。
白色薄膜没有之后。
皱巴巴的皮肤不再是判定他们年龄的唯一标准。
透过黝黑单纯的黑色眼眸，真实年龄一览无遗。
都在二十岁上下。
正是年轻的时候。
劝说不下。
苏歆一下子站起来。
“那我也和你们一起站着说话。”
膨胀人们赶忙席地而坐。
小样，还治不了你们了。
内心的小人仰头叉腰。
重新坐下，苏歆双手搭在膝盖上。
“你们还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吗？”
膨胀人互相对视，纷纷摇头。
这件事他们也有聊过。
很奇怪，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只知道自己快变成丧尸了，要马上去寻找恢复丧尸化的办法。
而他们都是听说外环有恢复丧尸化的办法才来的。
然后莫名聚在了一起。
但消息从哪里来，他们都不记得了。
听了他们的话，苏歆左手大拇指反复划过右手手背。
他们肯定是内环送来的。
对付她是真，是否知道咖啡馆的作用不确定。
真的获取到她有恢复丧尸化的办法。
怎可能让这些工具人再过来。
指定是觉得外环没有，绝望的膨胀人就会变成生化武器。
血腥味再吸引丧尸过来。
干掉F区的居民。
真是好一串连招。
“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就一直卖咖啡下去？”
“我们……什么都不会。”
一开口，粘在一起的死皮被扯出一道口子，缓缓向外渗血。
黑发男生不在意地舔舐掉，牵动另一边，嘴角也裂开了。
“但您有需要，我们都能帮忙。”
苏歆抬头，“的确是有需要你们的地方。”
膨胀人们情况未知，最好的情况是咖啡不能停。
依靠他们自己买咖啡不现实。
能活下来都是考验。
放在眼皮子底下好过在外边成为一个潜在的定时炸弹。
“我要雇佣你们成为咖啡馆的零售小队。”
“每两人负责外环的一个区域。”
“薪酬是每人五颗白色晶石，员工福利每天任选一杯咖啡。”
膨胀人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们可以义务工作，不要晶石。”
苏老板救下他们的命，能帮忙是他们的福气。
苏歆笑他们傻，“难道你们不想好好吃饭，在温暖的床上睡觉，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眼前人怔愣在原地。
正常人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呢？
黑发男生眼前突然闪过暖光下的一家三口，又闪过末世来临后的簇拥而眠。
最后画面一转，停留在一台炙热的白色大灯，占据整个画面。
突然捂着脑袋撕扯着发出吼叫声。
身体不受控地膨胀起来。
其他人惊慌地就要往外跑。
生怕被情绪影响到。
“都停下！去厨房。”
苏歆呵斥一声，从空间拿出一杯咖啡。
捏住他的嘴灌下咖啡，手在微微颤抖。
身体在持续抽动，膨胀的身体还在继续。
厨房的众人双手抱耳，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
等待着死神的铃声。
一杯咖啡见底，苏歆一眨不眨，紧盯他的状态。
无意识的抽搐渐渐平息。
膨胀的身体在收拢。
恢复体型的瘦骨嶙峋失去重心朝一旁倒下。
观察好一会儿。
提到心口的那口气才缓缓吐出。
让眼睛紧闭的人靠在沙发上。
苏歆保持半蹲的姿势扫过厨房内拥挤的十几人。
“这样随时都会死的生活，你们就想这么过下去？”
没等来爆炸的声音。
膨胀人们才试探性地透过玻璃往外看。
人群中的女孩们头摇得像拨浪鼓。
“可我们就是个怪物，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哽咽的嗓子沙哑不已。
没有正常人会变成一个肉球自己爆炸的。
体面的死去才是他们追求的终点。
只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一滩肉泥，怎样的死亡方式都好。
“如果想死，在离开咖啡馆的那一天就该去死，为什么还要苟活。”
站在他们面前，苏歆冷漠地递刀。
“来，现在就行，集体划破手腕放血去吧。”
“怕痛的话，直接上天台！”
“我陪着。”
接过刀缓缓移到手腕的位置，目光上移，迎接她的是无情的凝视。
停留在手腕上的动作没再进一步。
亘长的等待里。
大颗泪珠接连不断砸在刀面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想活，我想活下去。”
没搭理梨花带雨的人，苏歆又掏出一把刀。
“还有谁想死，这里还有把趁手的工具。”
“我们在这陪着还能帮你收个尸。”
银光在半空闪烁，所有人直起腰。
眼瞳中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我们，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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