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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语气里的调侃和纵容意味太浓,司缇脸颊温度不受控制地攀升。羞恼之下,她故意地又往他脚上落了一脚,这次力道稍重。
陆垂云闷哼一声,却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隐约传来。
“好好好,”他连声应道,声音里满是无奈,却又浸着宠溺的纵容,“是我错了,不该逗你。”
这语气让司缇心尖像被羽毛挠了一下,痒痒的,又有些不甘。
凭什么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凭什么他总是一副游刃有余、包容一切的模样?
她不甘心被这个看起来温润端方、实则深不可测的老男人如此拿捏。
舞曲缠绵,光影暧昧。
在又一次旋转,两人身体贴近的瞬间,司缇忽然踮起脚尖,嫣红的唇瓣擦着他的耳廓而过,温热的气息拂过,吐出的字句又轻又软,却像裹着蜜糖的毒药:
“陆垂云……”
她直呼其名,声音带着刻意的娇嗔和一点点无理取闹的指控,“你真坏……明明是你跳错步子了。”
她把锅甩得理直气壮,倒打一耙。
陆垂云搂在她后背的手臂难以察觉地收紧了一瞬,面具后的凤眸骤然深邃,里面翻涌起一丝暗沉的光,又被强大的自制力迅速压回。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她这无赖的控诉。
音乐还在流淌,舒缓的华尔兹似乎永无止境。
司缇却不再被动跟随。
她开始若有若无地、带着他的舞步,向着舞池边缘最昏暗的阴影处旋去。
那里远离中央光区,一根装饰柱和垂落的帷幔半掩住,与热闹的舞池隔开了一个私密的小空间。
周围的光线暗得只能看清彼此面具的轮廓和近在咫尺的眼睛。
在无人窥见的阴影里,两人的舞步早已停下,却谁也没有先松开手。
司缇的手指,不知何时已从陆垂云的掌心滑落,转而轻轻捏住了他几根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
指尖划过他微微凸起的骨节,漫不经心地试探。
“这是做什么?”她抬起眼,面具后那双狐狸眼在阴影里亮得惊人,“相亲舞会?跟谁跳舞……就是对谁有意思呗?”
陆垂云任由她捏着自己的手指,那点力道像带着微弱的电流,从指尖一直窜到心尖。
他垂眸看着她的小动作,喉结滚动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嗯,是吧。”
女人戴着的面具也掩不住她唇角勾起的那抹狡黠笑容,她故意揶揄道:“陆垂云,你多大了?”
他的外貌无疑是极其出色的,那份沉淀下来的、不同于毛头小伙子的沉稳气质,“看起来……也不年轻了吧?”
他周身那份从容不迫、仿佛历经世事打磨后留下的温润光华,确实与场上大多数略显青涩或浮躁的年轻人不同。
“二十八岁。”陆垂云没有隐瞒,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二十八……”
司缇撅了撅嘴,随即轻笑出声,“那确实是需要来这跳个舞,找个老婆了。”
二十八,在这个年代确实算大龄了,还来参加这种蒙面相亲舞会?
老男人……呵呵,还想老牛吃嫩草?
陆垂云看着她生动鲜活的小表情,面具后的凤眸微弯,竟顺着她的话,轻轻应了一声:“好。”
这声“好”应得太快太自然,反而让司缇噎了一下,准备好的后续调侃有点使不出来了。
她松开把玩他手指的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疏淡:
“我还有事,你自己玩吧。”
趁着众人还在音乐中翩跹起舞,她贴着墙边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朝宴会厅门口移动。
眼看就要摸到门把手。
“诶!这位同志,这是要去哪儿呀?”
一个女声突兀地响起,那位戴着红色羽毛面具、方才在台上主持的妇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正好挡在了司缇面前,挡住了去路。
她脸上堆着笑,上下打量着司缇。
“接下来的活动更精彩呢!你是哪个单位的呀?怎么这就急着走?是不是……没找到心仪的男同志?”
她一副知心大姐的模样,“喜欢什么样的?跟阿姨说说,阿姨帮你相看相看!今天来的可都是好小伙子,机关单位的、部队的、大学生……条件都不错。”
司缇脚步顿住,面具下的眉头蹙起,被这么一拦,周围已经有人好奇地看了过来。
她一时语塞,正飞快想着脱身说辞,一个沉稳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到了她身侧稍后的位置。
“不好意思,我和这位女同志聊得比较投缘。”
男人目光平静地看向主持人,“这里有些吵闹,我们想先离开,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聊聊。”
主持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喜色,连连点头。
“好好好,当然可以!年轻人嘛,就应该多交流,楼下的国营饭店环境就不错,这个点还有小包厢,安静!”
她让开路,还热情地指了一下方向,看着两人的眼神充满鼓励。
陆垂云微微颔首致意,随即,轻轻握住了司缇的手腕,朝着门口走去。
司缇顺势跟着他走了出去。
走出舞会厅,喧嚣被关在门后,司缇迅速扫视走廊两头,尤其是颜家寿宴厅门口。
裴应麟不见了。
她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舒了口气。
手腕上的温热触感还在,司缇停下脚步,轻轻挣了一下,陆垂云立刻松开了手。
司缇将自己脸上那顶面具摘了下来,随手塞进陆垂云手里。
走廊顶灯的光线落在地脸上,方才在舞池阴影里的娇嗔、狡黠、生动的表情褪去,重新覆上了一层清冷疏离的薄冰。
“谢了。”她声音平淡,“你还要回去跳舞的话,帮我把这个拿回去。再见。”
说完,她转身走向寿宴厅门口,却没有进去,而是拦下了一个正端着空托盘准备进去的服务员。
“同志,麻烦你进去悄悄跟靠窗那桌、穿墨绿色旗袍的司太太说一声,就说她女儿淼淼有点不舒服,先回家休息了,让她别担心。”
服务员乖巧地点点头:“好的,同志。”
司缇目送服务员进了寿宴厅,不再停留,转身就朝着楼梯口快步走去,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陆垂云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那道黄色的纤细身影毫不犹豫地远去。
良久,他才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手中那顶黑色的蕾丝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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