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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梦被紧紧抱着,妇人很瘦很瘦,骨头硌的人生疼,她的身上还有浓烈的臭味,很冲鼻。她轻轻抽泣着,把山梦使劲的往怀里揉。
动作轻了,她怕怀里的“女儿”消失了。
动作重了,她又怕“女儿”会疼。
山梦任由着她抱着自己,陆柯带着一众衙役们静静的候在门外,他招了招手,那虎头虎脑的衙役往前一步:
“大人。”
陆柯叹了口气,吩咐道:“问问村子里有没有村医或者附近有没有大夫,有的话就找个大夫来替那妇人看看吧。”
那衙役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了。
妇人的身子短暂的僵了一下。
随即她将山梦放开,她用那双形同枯槁的手轻轻扶过山梦小脸上的碎发。
那双混浊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清明,她将双手覆上山梦的肩膀,轻轻将山梦往远处推了推。
而她自己则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惊吓一般连连后退:
“不……不对……你不是我女儿,你不是我女儿……我女儿死了……她死了……”
她说着说着,情绪再次崩溃,她捂着脸,泪水大颗大颗的从手指夹缝处划过。
“是我们杀了她,是我没保护好她……是我害死了她!
我早就该死了,该跟着她一起死,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我还活着?”
山梦僵在那里,看着妇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那双向来如同死水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
她的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个字也说不出。
妇人捂着脑袋,涕泗横流:“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要是那个时候死了的人是我就好了,为什么我要喝那口肉汤?那是我女儿的肉!那是我女儿的肉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要杀了我们的女儿啊?”
她声声泣血,抱着柱子把头撞得砰砰响。
山梦将从她身上滑落的衣服捡起敞开,扑过去用衣裳把妇人包裹,也防止了妇人自残的行为:
“没事了,今天我们就是来为你的女儿报仇的,她会瞑目的。”
她声音温柔,原本还在挣扎的妇人顿时愣住了。
泪水从她早已经变得灰扑扑脏兮兮的脸上划过,只留下两行显眼的泪痕。
山梦忍着难过,回过头看了一眼柴房门口,正和陆柯四目相对。
“陆大人……可否,直接审问李屠户父子?那对父子作恶多端,他们心里有鬼,分开审问,一定会有收获。”
她话音刚落,陆柯便点头。
他直接看着一众衙役道:“把两个嫌疑人都带回去!”
闻言,妇人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她轻轻从山梦怀里挣脱,光着脚向着门口跑去,随即重重跪在地上:
“县令……您是县令大人?”
陆柯亲自伸出双手,把人扶起来:“是,你若有什么冤情尽管和我说,我一定秉公办理。”
“民妇……要状告民妇的丈夫李先,和民妇的儿子李照……杀女食肉!
民妇女儿的白骨,正葬在屋后的院子里!”
妇人忍着心痛,流着泪,哑着声音将所有过程全部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陆柯的眼圈逐渐泛红,他捏成拳头的手传来几声脆响,他强忍着愤怒,耐心的将每句话都听完。
最后,衙役从后院处挖出了骨头。
衙役忍着不适感把骨头清理了一遍,只见那骨头上上干干净净,比较细的骨头上甚至还有牙印和吸吮的痕迹!
有衙役当场忍不住别过头去干呕起来。
这莫大的冲击感也让陆柯无比震惊,但好在他也是从农家出身,这类事情早已有所耳闻。
只是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一幕!
那森森白骨就放在那里,他却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尽管都已经尽量背着那妇人了,但那妇人还是从缝隙里看到了那些骨头。
那一瞬间,她顿感天旋地转,险些站不稳。
好在山梦及时上前一步,将她给扶住了。
对比周围或愤怒、或痛心,亦或者是惊骇的反应,山梦无比镇定。
妇人被山梦扶着,再次泣不成声。
可她哭着哭着,却又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再次掩面痛哭,如此反复,看的人既心疼又无奈。
就好像她的疯病正在和理智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可是为了给女儿报仇,为了把那两个畜牲不如的东西送上断头台,她现在必须保持清醒!
她必须清醒的看着那两个畜生被官兵带走,她必须清醒的听到县令大人宣布杀李先父子头的结果!
陆柯站起身,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开口:“万木村李先、李照蓄意杀人,手段残忍,人证物证充足。
来人,先把这两人带回衙门大牢看管起来,待审问认罪之后即刻处以极刑!”
闻言,妇人的嘴角勾起一抹释怀的笑。
她后退了两步,她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都轻了好多。
但也这是因为如此,她也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气,和活下去的勇气……
那口肉汤的味道,她永远也忘不了……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那一刻,她快速冲向柱子!
“咚!”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咔咔”声传来,众人回头之时,她已经倒在了被囚禁捆绑的地方。
额头上的血快速顺着脸滑下,她用最后的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破破烂烂、完全看不出原样的帕子:
“春花……我可怜的女儿,娘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娘……终于再也不会失去你了。”
山梦看着眼前一幕,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握了一下,令她有点喘不过气。
“大夫来了!”被陆柯派出去请大夫的衙役急匆匆的带着隔壁不知道哪个村的村医慌忙冲了进来。
村医还想对陆柯行礼,陆柯直接把他往柴房门口拉:
“快!”
村医赶紧跟上,一看到血流不止的妇人,村医慌忙过去,可只看了一眼他便连连摇头叹气:“还是赶紧听听她有没有什么遗愿吧。”
“林大夫……”那请大夫的衙役欲言又止。
林大夫连连叹气,可还是查看了一眼妇人的伤口。
头上的伤倒不是致命伤,致命的是刚刚重重的撞击把颈椎生生撞断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职业习惯还是啥,他还是上手轻轻查看了一下,又顺手把了把脉。
“不……不对?!”
林大夫眼睛瞪大,又换了一只手把脉,表情逐渐震惊。
“你这妇人,咋那么想不通啊?”林大夫再次叹气,眼神里都是惋惜:“你已经有了近一个月的身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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