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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向日葵の物语 第八章 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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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川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在摊开的试卷上投下一圈温暖的黄。

    窗外的城市已经彻底睡去,只有远处高速公路上偶尔掠过的车灯,像流星划过寂静的夜空。

    他盯着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那些函数符号和几何图形在视线里微微模糊,接着重组成银卡上的两行字:

    “如果你看到这些字,说明你已经触碰到不该触碰的边界。”

    “这张卡片是礼物,也是诅咒。”

    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动,留下歪歪扭扭的痕迹。

    黎川试图分析这两句话背后的“声音”——是谁在说?

    没有线索。

    银卡本身?一张卡片会有意识吗?

    还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那些黑雾中的眼睛?那个操控着一切穿越、一切循环的“规则”?

    黎川闭上眼睛,指尖按住太阳穴。思考带来的不是清晰,而是更深层的疲惫。

    他的脑海里同时浮现出另一些画面:夏念初在便利店消失前那双困惑的眼睛,睫毛在关东煮锅子的微光中投下颤抖的阴影;还有今天下午在医院,她把银卡递还给他时,脸上那个简单干净的微笑。

    两个夏念初。

    一个在幻境里,会随着黑雾消散,像被橡皮擦擦去的铅笔素描。

    一个在现实里,会抱着课本等在办公室门口,马尾辫在走廊的风里轻轻晃动。

    哪个是真的?或者……都是真的?

    黎川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他把这两组画面放在一起对比时,某种本能的判断在心底生根——幻境里的夏念初,那个会脸红、会困惑、会在消失前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的女孩,不像是在演戏。

    至少,不像是在演一场针对他的、充满恶意的戏。

    那现实中的她呢?

    黎川想起她归还银卡时的样子。手指纤细,指甲剪得很短很干净。递过卡片时,她的指尖甚至没有碰到他的掌心,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那种礼貌的、疏离的、属于真正大小姐的教养,是装不出来的。

    除非……

    “除非她真的只是个转学生。”黎川低声说,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一个碰巧捡到了我的卡,碰巧在幻境里出现,碰巧……被卷进来的普通人。”

    这个想法让他脊背发凉。

    因为如果夏念初是无辜的,那么幻境里发生的一切——她的出现,她的邀请,她的消失——就不是针对他的阴谋,而是……某种更宏大、更无法理解的事件的局部投影。

    而她,和他一样,只是投影里的棋子。

    黎川抬起头,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城市的灯火在远处明明灭灭,像无数只沉睡的眼睛。

    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脆弱得多。

    现实和幻境的边界,正在以一种他无法控制的方式溶解。

    而他就站在边界上,一只脚踩在试卷和月考的世界里,另一只脚悬在银卡和黑雾的深渊上。

    疲惫像潮水一样涌来。

    黎川放弃了思考。他关上台灯,摸黑走到床边,和衣躺下。黑暗中,天花板上有一道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切进来的光痕,细得像一把银色的刀。

    他在猜疑中沉入了睡眠。

    ૮・ﻌ・ა

    早晨七点二十分,航城一中的上课铃准时响起。

    黎川坐在考场里,看着监考老师把语文试卷一张张发下来。纸张摩擦的声音沙沙作响,像秋风吹过落叶。阳光从东面的窗户斜射进来,在桌面上铺开一片明亮的金黄,照亮了试卷上“七校联考高二上学期期中测试”那几个宋体字。

    他拿起笔,在姓名栏写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触感很真实。墨迹在阳光下微微反光,干燥后变成沉静的蓝黑。黎川看着自己的名字,忽然想起银卡上浮现过的字迹——那些发光、流动、仿佛有生命的文字。两种书写,两种存在方式。

    但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试卷。

    古文默写。他写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脑子里却闪过暮江星海小区门口的秋色。那里的水是否已尽?那里的山是否凝紫?他不确定。

    幻境里的季节似乎永远停留在深秋,像一张被定格的照片。

    阅读理解。他分析着作者的情感脉络,标注出关键句,写下“此处运用象征手法,暗示人物命运的不可逆转”。象征。命运。不可逆转。这些词在他笔下流淌出来,却像在描述他自己的处境。

    作文。题目是《边界》。黎川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很久。监考老师从他身边经过,脚步很轻,皮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像某种节拍。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写:

    “边界是什么?是地图上细细的虚线,是国境线上高耸的铁丝网,是物理课本里定义的介质的交界面。但我们都知道,真正的边界从不只存在于物理世界。它在语言与沉默之间,在理解与误解之间,在真实与虚构之间……”

    他写得很顺畅。字句像早已等在脑海里,只需要他的笔尖去唤醒。阳光在纸面上缓慢移动,从桌角爬到卷面中央,照亮了他工整的字迹。偶尔有风吹进来,掀起试卷一角,他又伸手抚平。

    这种感觉很奇妙。经历了周末的医院、穿越、黑雾、警告之后,坐在这里考试,竟然让他感到一种近乎荒谬的平静。

    因为考试是有规则的——时间、题型、评分标准,一切都清晰明了。你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你知道什么样的答案是对的,什么样的答案是错的。

    不像银卡。它的规则隐藏在黑暗里,它的边界模糊不清,它的警告语焉不详。

    黎川写完作文最后一个句号,抬头看了眼教室前方的时钟。还有十分钟。他把试卷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改了两个错别字,调整了一处标点。

    他放下笔,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

    梧桐树的叶子又黄了一些。有一片叶子在枝头颤动,挣扎着不肯落下。风来了,叶子终于脱离枝干,在空中打着旋儿,划过一道缓慢的弧线,消失在窗框的视野之外。

    他想起幻境里的梧桐叶。一样的黄,一样的飘落,一样的秋意浓重。

    如果那里是模拟,为什么细节如此真实?

    如果那里是现实,为什么时间永远停滞?

    铃声响了。

    监考老师开始收卷。黎川交上试卷,走出教室。走廊里挤满了考完试的学生,讨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那道古诗鉴赏题你选了什么?”

    “作文你写的什么角度?”

    “我时间差点不够……”

    这些声音如此平凡,如此具体。黎川穿行在其中,像一条鱼游过熟悉的水域。王俊杰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黎川!作文题太绝了!边界!我应用pubg里的安全区和非安全区的例子,你说老师能给高分不?”

    黎川笑了笑:“应该可以。”

    “考得怎么样?”

    “还行。”

    “那就好。”王俊杰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了,我妈说火锅店定好了,下周二考完试就去,带你吃点好的。”

    “谢谢。”黎川眼睛有点湿润。这个同桌兼好友,从初中到高中,帮了他太多太多。

    “客气啥。”王胖子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他们一起走下楼梯。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涌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灰尘。

    黎川看着那些金色的微粒,忽然想,这些灰尘是否也在某个幻境里存在着?以完全相同的轨迹漂浮、旋转、沉降?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此刻站在这里,感受着肩膀被王俊杰拍打的触感,听着周围同学的喧哗,闻着教学楼特有的、混合了粉笔灰和旧书籍的气味——这一切,是真实的。

    至少在这一刻,是真实的。

    午休的铃声在十二点半准时响起。

    黎川收拾好笔袋,刚走出教室,就被数学老师叫住了:“黎川,来一下办公室。”

    他的心微微一沉。

    跟着老师穿过走廊时,黎川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是考试出了问题?是作业没交?还是……和夏念初有关?

    办公室的门开着。午后的阳光从朝南的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漂浮在空气中的微尘,像一场缓慢的金色雪。几张办公桌拼在一起,上面堆满了试卷、参考书、红笔和已经冷掉的茶杯。

    他看见了夏念初。

    她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背对着阳光,整个人被笼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藏青色的校服穿得整整齐齐,马尾辫扎得很高,露出白皙的后颈。

    她手里拿着一本练习册,正低头看着什么,眉头微微蹙起,专注得甚至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数学老师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指了指夏念初旁边的空椅子:“黎川,坐。夏同学说有道题想请教你,我正好要改卷子,你帮她看看。”

    黎川顿了顿,走过去,坐下。

    椅子是木制的,坐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夏念初这才抬起头,看见他,精致的凤眼微微睁大,睫毛微颤,露出一个有些歉意的笑容:“黎...川同学,抱歉打扰你午休了。”

    她的声音很轻,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像羽毛落地。

    “没事。”黎川说。

    夏念初把练习册推过来,翻开的那一页上,用铅笔画着一道复杂的函数题。

    题目的条件很长,图像画得有些歪扭,旁边还有她尝试的几种解法,但都只写了几步就停住了,旁边打着重重的问号。

    “这道题,”她的手指点在题目上,指尖圆润,指甲剪得很短,“老师上课讲了一种解法,但我没完全听懂。后来我查了参考书,看到另外一种思路,可是走到这里就卡住了。”

    黎川看着那道题。是一道典型的压轴题,需要结合函数性质和几何意义,还要用到一些巧妙的代换。他之前做过类似的,但解法确实需要点技巧。

    “我看看。”他说。

    接过练习册,黎川拿起铅笔。笔尖在纸上停顿了几秒,开始画辅助线。他画得很慢,很仔细,每一条线都尽量画直,每个标注都写得很清楚。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远处操场隐约传来的打球声,还有数学老师翻动试卷时纸张的脆响。

    阳光在桌面上缓慢移动,从夏念初的手背移到练习册的边缘,照亮了纸张的纹理。

    “这里,”黎川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你看,如果我们把f(x)看成是这个点的纵坐标,那么条件其实是在说,这个点到原点的距离和到直线y=x的距离之比是常数。”

    夏念初凑近了些。她的头发扫过练习册的边缘,带来一丝极淡的清香——不是香水,像是洗发水残留的味道,混合着阳光晒过棉布的气息。

    “所以……这是一个阿波罗尼奥斯圆的变形?”她的眼睛亮起来。

    “对。”黎川有些意外她这么快反应过来,“但还要结合奇偶性。”

    他开始讲解奇偶性如何限制图像的可能形态,如何排除掉一半的错误选项。夏念初听得很专注,时不时点头,偶尔会问:“这里为什么不能是偶函数?”“这个对称性是怎么推导出来的?”

    她的问题都很关键,都卡在理解的节点上。黎川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在思考,而不是假装请教。

    因为当她听懂某个难点时,那种恍然大悟的表情是装不出来的——眉毛舒展开,眼睛微微睁大,可爱湿润的嘴唇无意识地抿紧又松开。

    “好可爱。”静静地看着她,黎川的世界似乎也安静下来。

    “我明白了。”在黎川讲完最后一步代换后,夏念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原来是利用这个恒等式……我之前完全没想到可以这样转化。”

    她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把整个过程重新写了一遍。写得很慢,但每一步都清晰。

    写完后,她盯着自己的解答看了几秒,抬起头,对黎川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谢谢你,黎川同学。你真的讲得很清楚。”

    那个笑容很干净。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眼角有细细的纹路,牙齿整齐洁白。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黎川忽然想起了幻境里的她。那个在便利店灯光下递给他巧克力的女孩,那个在黑暗降临时露出困惑表情的女孩,那个在消失前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的女孩。

    两张脸在脑海里重叠。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笑容,一样的……清澈。

    “不用谢。”黎川说,声音有些干涩。

    夏念初合上练习册,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很端正。她沉默了几秒,轻声说:“其实……转学过来之后,我一直有点跟不上。之前的教材和进度都不一样,很多东西都要补。”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黎川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已经很厉害了。”他说。这是真话。能这么快理解那道题,她的基础绝对不差。

    夏念初摇摇头:“还不够。”她顿了顿,又说,“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今天愿意花时间教我。我知道你最近……可能也比较忙。”

    她说到这里停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黎川明白她的意思——他住院的事,年级里很多人都知道。

    办公室里的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数学老师改完了一沓试卷,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去倒水。水壶里的水倒入茶杯的声音很响,在寂静中激起回音。

    “你……”黎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在伯克利的时候,也是学这些吗?”

    夏念初愣了一下,笑了:“不完全是。那边更侧重理论和创作,数学只需要修够学分就好。但是……”她的笑容淡了些,“我爸爸说,不管学什么,基础都要扎实。所以高中的内容,其实我一直有在自学。”

    “那你为什么回来读高中?”

    这个问题问出口的瞬间,黎川就后悔了。太私人,太直接。但夏念初没有生气,只是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

    “家里觉得……我还太小,一个人在国外不合适。”她说,声音很轻,“而且,我妈妈身体不太好,希望我能在身边。”

    她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那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但黎川看见了。他也看见了她说“妈妈身体不太好”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

    那是真实的情感。装不出来。

    “抱歉,”黎川说,“我不该问这个。”

    “没关系。”夏念初抬起头,重新露出笑容,“其实回来也挺好的。至少……能吃到国内的关东煮。”

    她说这话时,眼睛里有某种狡黠的光闪过,像在开一个只有她自己懂的玩笑。黎川的心脏猛地一跳。

    关东煮。

    幻境里的关东煮。

    但他还没来得及深想,数学老师就端着茶杯回来了:“讲完了?夏同学理解了吗?”

    “理解了,谢谢老师。”夏念初站起来,朝老师鞠了一躬,又转向黎川,“也谢谢黎川同学。”

    “不客气。”

    她收拾好东西,抱起练习册,朝办公室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黎川同学。”

    “嗯?”

    “下午的考试,加油。之后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感谢你一下。”

    说完,她笑了笑,转身离开了。马尾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消失在门框外。

    黎川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

    阳光已经移到了桌子中央,照亮了夏念初刚才坐过的位置。椅面上还残留着一点温度,空气中还飘浮着她头发上淡淡的清香。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个小时的独处,这次纯粹的、关于数学题的交流,正在改变他之前的判断。

    幻境里的夏念初可能是无辜的。

    现实里的夏念初,可能也是无辜的。

    她们可能真的是同一个人——一个被卷入了某种超常事件的、普通的转学生。一个会为数学题烦恼,会担心母亲的身体,会在感谢时脸红,会在离开时说“加油”的十七岁女孩。

    如果真是这样……

    那一切就更加可怕了。

    因为这意味着,银卡、黑雾、幻境——这些都不是针对他个人的阴谋。而是一个更庞大的、更无法理解的事件,正在把无辜的人也卷入其中。

    而他,可能正站在这个事件的核心。

    下午的数学考试在两点开始。

    黎川坐在考场里,看着试卷上的题目。函数、几何、概率……这些熟悉的符号和图形,此刻却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疏离感。

    因为他刚刚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给一个可能在幻境里出现的女孩,讲解了一道类似的题。

    他摇摇头,把那些杂念甩开,开始答题。

    笔尖在纸上滑动,公式在脑海里排列组合,解题的思路像早已铺设好的轨道,他只需要沿着它前进。这种感觉很熟悉,很安全。

    因为数学的世界是有规则的——公理、定理、推导,一切都清晰、严谨、不容置疑。

    不像他正在经历的那个世界。

    一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过得很快。黎川写完最后一题,检查了一遍,放下笔。

    窗外的阳光已经西斜,把教室的墙壁染成温暖的橘色。有同学提前交卷,脚步声在安静的考场里显得格外清晰。

    铃声响起,试卷被收走。

    短暂的休息后,是英语考试。

    听力、阅读、完形填空、作文。黎川一个个题目做下去,像完成一套既定的程序。他的英语不算顶尖,但足够扎实。做完形填空时,他看着那些选项,忽然想起银卡上的文字——那些发光的、流动的、不像任何已知语言的字符。

    如果那些文字也是一种语言,他能“读懂”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下一篇阅读理解取代。

    考试结束的铃声在四点半响起。

    黎川走出教室,走廊里已经挤满了考完试的学生。讨论声、笑声、抱怨声混杂在一起,像一股喧嚣的洪流。他穿过人群,走向自己的班级。

    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看见他,招了招手:“黎川。”

    “张老师。”

    “考得怎么样?”

    “还行。”

    张老师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天好好休息,别太拼。晚自习我给你请假了,今天早点回去。”

    黎川愣了一下:“可是……”

    “没有可是。”张老师的语气很温和,但不容置疑,“身体最重要。听话,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小学科看你发挥。”

    黎川看着班主任关切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去吧。”

    他回到座位上收拾书包。王俊杰凑过来:“老班让你回去?”

    “嗯。”

    “那正好,下周的火锅店我发定位给你!”王俊杰压低声音,“我跟你说,那家店评分超高,我好不容易才订到位……”

    黎川听着王俊杰兴奋的絮叨,把课本和笔袋一样样装进书包。拉上拉链时,他的指尖碰到了口袋里的银卡。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像一个小小的提醒。

    他背上书包,走出教室。

    夕阳把整个校园染成金黄色。凋零的梧桐影子被拉得很长,横跨过整个操场。有学生在打篮球,球撞击地面的声音砰砰作响,在傍晚的空气里回荡。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坐在草坪上,有的在看书,有的在聊天,有的只是躺着看天空。

    这一切如此平常,如此真实。

    黎川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这一切,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把这一切都定格下来。因为这平常,这真实,可能比他想象的要脆弱得多。

    他转身,朝校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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